我終於寫完了。
感謝愛梅特賽爾克,感謝阿謝姆。
感謝我沒有再次爆字。
觀文之前,請先閱讀前言注意事項。
沒玩到6.0的玩家如果想維持良好的劇情體驗,請右上按叉,以免劇透,或是確保自己擁有一顆即使被劇透也不會受影響的心。
觀文中途要是對設定或劇情不喜歡,也請直接右上按叉。
不管是這篇文,或是未來會出現的FINAL FANTASY XIV 同人文,我所描寫的,純粹只是自家光戰,以及我自己腦補的光呆阿謝姆。
與公式光無關。
不吃這些的,請自己右上按叉,以免被雷。
注意事項已說,還堅持要看的話,被雷我不會負責的。
【摯愛之人】(上)
【摯愛之人】(中)
【摯愛之人】(下)
【摯愛之人】(終上)
他將水晶公抓來後便棄之不顧。
即便嘴上說著,就算放著不管,身受重傷的水晶公也遲早會死的話語,強撐著一口氣的水晶公依然艱難而執拗的想從他嘴裡得到解答,「你究竟想做什麼?」
他害怕,並且恐懼愛梅特賽爾克這名無影對英雄造成什麼不可逆的傷害或是企圖。
事實上,愛梅特賽爾克將水晶公生擒活擄的理由,其實很簡單,甚至可以說,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性格與作風。
哪怕水晶公當時就死在他手裡,對他和英雄接下來要做的事不會產生太多變化。
無論是為了第一世界,還是為了保護原初世界的伊修加德,英雄終歸會出現在黑風海,他的面前,甚至可以說,水晶公要是死了,也不過是令他們間的爭鬥再多添一個理由罷了。
人質的存在,並不是那麼的必要。
他留下水晶公的動機與意義為何?水晶公迫切的想得到一個明確回覆,愛梅特賽爾卻僅是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水晶公揚起一抹嘲諷般的笑容。
他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回答水晶公的問題。
真相為何,他心裡清楚。
不外乎是嫉妒。
可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偽裝成瑕疵品久了,難免染上他們的惡習。
回憶,懊悔,還有嫉妒。
在遙遠的過去,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同胞們,沒有人會拘泥過去,他們著重的只有現在與未來,他們甚至認為,將時光與精力用在無法改變的過去是件愚蠢又沒有效益的事情。
現在,他卻一次又一次重複回憶。
回憶越是深刻,對比就越是強烈。
最後,堂堂十四席之一,坐鎮愛梅特賽爾克的他感到了嫉妒。
不管是對出身伊修加德,始終佔據英雄內心一角的那幾人,還是能名正言順跟在英雄身邊的拂曉眾人,就連水晶公也開始令他感到吃味。
明明,他才是最瞭解阿謝姆的人……
英雄不是阿謝姆。
他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不斷說服自己保持適當的距離,以免投入過多的感情,但又總是在必要時給予各種通融與幫助。
說什麼同行者的善意。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是,他知道對方那時需要什麼罷了。
他甚至期待擁有阿謝姆靈魂碎片的男人能夠展現出足以說服其他十四席,再不濟,也得擁有說服艾里迪布斯的強大。
他實在太想念阿謝姆了。
想念到一絲機會都沒能放棄。
這份期待,隨著兩人間的相處時間逐漸滋長,最終,成了無法說出口的隱秘的情感。
偏偏,最後是那樣的結果。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又或者該說,愛梅特賽爾克本質上拒絕這個結果。
即使他自己清楚,這才是最正常、最有可能發生的事,他依然期待。
拂曉的眾人只能看見他開槍時的雲淡風輕,看見他的不以為意與慵懶,唯有英雄看見隱藏在他眼眸深處的怒火與壓抑。
沒有人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勁才抑制住自己揪住英雄衣領嚴厲質問他到底還想怎樣的衝動。
他明明做的到,為什麼在緊要時刻掉了鍊子?
到底還想不想拯救這個世界,保護他所深愛的伊修加德?
但是,他不能。
不管是身為無影,還是身為阿謝姆曾經的好友,加雷馬的國父索魯斯,任何一個身份都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行為,他只能眼睜睜看著。
看著對方受盡折磨,連吐出來的鮮血也化作光芒。
感覺其實有些麻木,還有些許的疲憊。
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
全都讓愛梅特賽爾克感到深沉的無力感,他再一次不可自遏的想起阿謝姆,那個總是給他帶來無盡困擾卻不知收斂,不管跑得多遠,最終還是會帶著笑容,再一次回到他身邊的人。
他就在這裡,卻也不在這裡。
被回憶侵蝕的人,只有他愛梅特賽爾克。
任憑思念滔天,現實裡,只有英雄撐著破碎不堪,彷彿一擊就能將其完全抹殺的靈魂跪倒在他的眼前。
理智和感情發出截然不同的指示與喧囂。
最終,他遵從了理智的指引。
安靜,無聲的看著。
那是他的職責,他的義務。
他相信,阿謝姆知道了,也會贊同他的選擇。
畢竟,他們是十四人委員會的成員,許多時候,比起個人感情,理智才是最為優先的基準。
隨心所欲的,阿謝姆一個就夠了。
他用無比的冷靜與自持,一點一點殺死受到感情驅使的自己,卻在最後,因為水晶公透過水晶塔干涉光之力,意圖解救英雄的行為感到錐心刺痛。
他想質問對方,憑什麼?
最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以漠然神色朝著對方開了一槍,如果情況允許,他還想多來幾槍,可是他沒有。
他是理性的愛梅特賽爾克。
他的行為有條不紊,不會受任何人影響。
饒是如此,他在現身時,依然忍不住開口嘲諷水晶公,以及跪倒在地上的英雄,甚至連旁觀的拂曉也不放過。
他腦中不斷盤旋著同樣的念頭與想法,強烈到幾乎令他脫口而出,但他完美的壓制住了這份失態。
如果世界依然完好,同樣的事發生在他身上,他也會為阿謝姆不顧一切,用盡所有手段,甚至是生命,只為解救他一人,但是……
這個世界沒有阿謝姆!
他所期待的。
他所渴望的。
他所思念的。
全部不在身邊。
他隻身一人,一無所有。
哪怕他和英雄間交織出旁人難以理解,說是無法介入也不為過的情感,他也很清楚,無論他們有多理解彼此,英雄依然想不起他是誰,也不可能站到他身側。
他擁有的,只有無影這個身份。
所以,他做不到這份恣意,也無法擁有這份恣意。
誰都可以夠咨意妄為,唯獨他不行。
他早已不屬於自己,他是屬於亞伊太利斯全體的愛梅特賽爾克,是承下重任的十四人委員會之一。
他於人世間行走,卻彷彿沉到了比冥河更幽暗的深處,冰寒刺骨。
毫無光明。
毫無希望。
他倏地想起曾經被埋在瓦礫堆下的……阿謝姆的靈魂碎片之一。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阿謝姆的靈魂在漫長的歲月裡,究竟遇到多少不幸與災難?
哪怕不是以英雄的身份,而是一介尋常百姓,他也有太多受傷與死亡的風險與機率。
到底,還要重複這樣的事多少次?
他必須以旁觀者的身份目睹屬於阿謝姆的一部份死去多少回?
他想出聲詢問卻在開口的前一秒硬生扼住自己的聲音,那不是他該問的問題,也不是他能問的問題,他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看著英雄掙扎,看著他試圖與整個第一世界的光之力對抗,看著他和阿謝姆相比本就顯得黯淡無光的靈魂愈發淺薄破爛,彷彿隨時都會碎作殘渣一樣。
他想說,夠了吧?
已經夠努力了,可以放棄了吧?
不要再掙扎,也別再反抗了。
他不想再看見這樣的阿謝姆了。
也不想看見他撐過這次難關,未來卻持續被其他問題所擾的模樣,這樣的未來太過顯而易見,到了幾不可逆的程度。
艾歐澤亞對英雄的倚賴程度太過,幾近到了病態的地步,卻無一人提出異議。
這樣的事,連他這名局外人都看得清楚。
與其這樣茍延殘喘,持續不斷的被利用,不如由他親手……
他明明懷抱著這樣的覺悟與想法,重現亞馬烏羅提時,他卻依然不由自主的給英雄安排了市民的身份,給予他各種不該有的特權。
他只差沒明目張膽的為對方冠上阿謝姆席的標籤。
如此矛盾,如此可笑,令他不只一次發出對自己的嗤笑。
與其說是為了招待毀滅世界的怪物,不如說,他還是想再賭一回。
賭英雄是否會在這熟悉的地方,想起自己曾經身為阿謝姆的一切?
就算想不起來也沒關係,能不能……能不能與他再並肩一次?愛梅特賽爾克看著藉由自己魔力,一點一點重現的亞馬烏羅提嗤笑。
他還是那個傻瓜。
那個遇到阿謝姆就犯傻的傻瓜。
*** *** ***
高聳的城市。
現代人難以想像的巨大物件。
所有的一切都和記憶裡的毫無差別。
唯獨他,愛梅特賽爾克此刻的身影顯得與之格格不入。
他重現的是城市,是思念,不是靈魂。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愛梅特賽爾克愈發感到難受,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希斯拉德與阿謝姆,再一次面對自己身邊空無一人的事實。
愛梅特賽爾克呼吸一滯。
他困在回憶的迴廊裡,無人與共。
興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在亞馬烏羅提完成後用創造魔法重現了記憶裡的希斯拉德。
這是希斯拉德,卻也不是希斯拉德。
只是他記憶裡,存在於那些美好時光裡的友人。
眼前的希斯拉德不會知道真正的亞馬烏羅提早已毀滅,不會知道古代人已然滅亡,也不會知道真正的希斯拉德早已為了星球與同胞付出生命……
回憶的重量沉得讓愛梅特賽爾克覺得自己再也無法站直身影,不,他早已無法站直背脊了。
從他再次以索魯斯的身份活動世間時,就獲得了更加直面的證明。
他就像是暮年垂死的老人頑固的駝著背,拖著身軀,為那不知何時才能完成的大業而茍活。
宛如執拗於舊時代的亡靈。
但是,那又能如何?
他所擁有的一切,全在那個時代,全在那裡!
如果連回憶都放棄了,他還剩下什麼?
難受之餘,他又想起與英雄決裂的時刻。
「我真是……打從心底對你感到失望。」除了英雄,大概不會有人相信,愛梅特賽爾克這句話的真心與真誠。
他是真的感到失望。
或者該說,絕望。
那份情感強烈而直接,幾要將他吞沒,就是身為加雷馬開國皇帝面對長子早逝的消息時,也不曾讓他對這個世界感到如此厭惡與失望。
他知曉自己的使命,仍是不免在剎那感到恍惚。
他所追求的究竟是什麼?
他想要的又是什麼?
跪倒在地,用靈魂苦苦壓制光之力的英雄眼裡也有著同樣的失望,只是,那份失望並非來自他的背叛,或是愛梅特賽爾克在水晶公背後放冷槍的行為。
他與英雄心裡一直都很清楚,他們從來都不是同伴。
沒有所謂的背叛。
這個行動在意料之內,也在預料之外,至少,對英雄來說是如此,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他動手的時機令人錯愕,但又無可挑剔,畢竟,水晶公剛發表完感人肺腑的長篇大論,正是使人動容的煽情時刻……
事實上,艾歐澤亞的英雄也挺吃這一套。
回憶至此,愛梅特賽爾克再一次覺得自己當時就該對水晶公多補上幾槍才對,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否則他一定拋下那該死的理智,再來個幾槍,直到對方死透為止。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順理成章。
包括他與英雄目光交接時,他們自彼此眼中看見了同樣複雜的情緒,以及失望。
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不意外,但令人乏味。
他對英雄有所期待,英雄對他也同樣懷抱著某種秘而不宣的情感,偏偏就是這樣的兩人在拂曉,甚至任何人都不能理解的情況下,交織出了不似友情,但又勝似友情的情誼。
超越是非。
超越善惡,
超越世間萬物。
饒是如此,他們依然在腦中演繹過無數次最糟的場面、最壞的情況。
如今,不過是其中一次的預想成真罷了。
某方面來說,他們其實有些相似,明明心裡都有其他的念頭與想法,行動上卻又清醒的令人髮指,要說理性?
不,其實他們同樣感性,只是在感性之餘,他們同樣清醒。
對自己過於殘忍的清醒。
如同他們很清楚,他們屬於自己,但也不完全屬於自己,從某個時候開始,他們就不能只為自己而活,就像愛梅特賽爾克背負著古代人與亞伊太利斯的復甦,英雄承擔著伊修加德的續存。
稍有不慎,他們所背負承擔的一切就會灰飛煙滅。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愛梅特賽爾克唯一能想出的和平方式,也在英雄無法承受更多的光之力後宣告破滅。
剩下的,便是預期裡的橋段,在最適合的時機出手。
稱不上背叛,充其量,不過是……他們終究只能兵刃相向的遺憾。
他懂英雄。
英雄同樣理解愛梅特賽爾克。
他們始終維持著最近亦最遠的距離……
「到黑風海來找我吧!我會送你最後一程。」這句話裡蘊含著怎樣的心思與感情,恐怕,在場的只有他與英雄心知肚明。
思緒流轉間,已然睜開雙眼的希斯拉德對此毫無所覺,甚至對愛梅特賽爾克現在所使用的身軀外在沒有任何疑問。
這也是必然的。
黑風海底的亞馬烏羅提全都是按他期望的方式重現。
不會有人對此感到疑問或困惑。
就算是希斯拉德也一樣……
愛梅特賽爾克過於複雜的目光,換來希斯拉德的提問,「怎麼了?愛梅特賽爾克。」
看著不管是神態語氣,還是外貌都與末日前沒兩樣的友人,愛梅特賽爾克將一直藏帶在身邊,屬於阿謝姆的記憶水晶交給了對方。
他沒有開口,也沒有作出任何要求,對面的希斯拉德並沒有詢問交付到他手裡的是什麼,也沒有試著去窺視內容,只是用著與他記憶,或者該說,與他所瞭解的希斯拉德一樣的反應與理解,微笑說道,「有什麼話,當面告訴他不是更好嗎?」
希斯拉德口中的他,指的是阿謝姆。
如果可以,他也想,但是……做不到的啊!阿謝姆已經不在了……他想這麼回答希斯拉德,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哪怕他時不時能從艾歐澤亞的英雄身上看見阿謝姆的身影,他依然不是阿謝姆……
不是他所瞭解的阿謝姆……
不是……
他所在意的一切,只存於記憶之中,就像是現在經由他手重現的亞馬烏羅提。
如此熟悉,如此真實,但又如此空虛。
如果是真正的希斯拉德……一定能夠看穿眼前的一切,但,他不是,如同阿謝姆不是阿謝姆一樣,緩了緩情緒,愛梅特賽爾克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看似不以為意的轉身揮手,「走了。」
背對而行的愛梅特賽爾克沒能發現目送他離開的希斯拉德若有所思的神情。
*** *** ***
他的期待是種奢求。
是無法實現的愚望。
他依然一次又一次的期待,期望英雄站在他面前時,能用他熟悉的姿態語氣,戲謔般的對他喊上一句,「愛梅特賽爾克。」
又或是另個他們熟稔,但已經許久不曾有人呼喚的名字。
期待同時,他又知曉,這些想像與期待永遠不可能實現。
清醒的太過殘忍。
「這樣也好。」 愛梅特賽爾克自語般的輕聲說道。
想不起來的話,他們就只是仇敵罷了。
充其量,是有些交集,曾經彼此理解的仇敵,談不上什麼情深義重,或是難以下手,甚至可以避免最糟的情況發生。
擁有阿謝姆記憶的英雄執意站在他的對立面,為了他所深愛的伊修加德。
光是想像,還是壓根不可能發生的想像, 愛梅特賽爾克就無法自抑的感到恐懼,甚至覺得呼吸困難。
這樣很好。
至少,他可以告訴自己,和他對峙的人不是阿謝姆。
與他拼個你死我活的人不是阿謝姆。
甚至,當他們一方死於對方手裡時,會陷入悲傷的人只有他一個……獨自坐在亞馬烏羅提高處,觀看景色的同時,看著終於來到黑風海底,此刻正順著市民引導,初步瞭解這座城市,以及他們的歷史的英雄,愛梅特賽爾克發出輕笑。
幸好你不是阿謝姆……
即使我曾經如此期待。
他的釋然只維持到英雄一行來到他所安排的最後場景。
愛梅特賽爾克再一次深刻體悟到,他是如此的嫉妒與寂寞,就像是沉在幽冥深處尋求光明而不得的迷途者。
他斂眸掩去自己真實的想法與情感,用著最不像自己,但卻最符合現下場景的神態開口,「我招待的可是毀滅世界的怪物。」
事態發展其實有些滑稽。
按理來說,他們應該在談崩的那一刻開始廝殺,然而,不管是他,還是英雄仍是意圖避開這一結局,哪怕周圍的人看不懂他們間到底在做些什麼,他們還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延遲即將到來的命運。
一如他重現了末日時刻的亞馬烏羅提。
嘴上說著真相,說著事實,愛梅特賽爾克卻知曉,這些都是藉口。
是他垂死的掙扎。
是再一次的愚不可及。
已然發生的事,在此刻不具任何意義。
無論是多麼慘烈的過往,對不曾親身經歷的人來說,不過是個故事,就像是睡前的床邊故事,遙遠夢幻且不真實。
唯一達到的作用不過是拖延時間。
儘管他很清楚,現在能拖住英雄腳步的存在不多,那個人很快就會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是期待能夠藉由這個場景的重現,令英雄想起些什麼,或者,說些什麼。
要是讓希斯拉德知道他如此的天真,不知道會被嘲笑成什麼樣子?
他忍不住自嘲,卻又比誰都要清楚,不管自己做了什麼,全都是徒勞。
他的期望註定只能落空。
說不失望,那是騙人的,但又不是那麼的難以接受,畢竟,那只是他微弱的、幾乎可以視若無睹的垂死掙扎罷了。愛梅特賽爾克看著再一次來到面前的英雄,看著他幾乎連站立都顯得艱難的身姿,發出連自己聽了都覺得難受的嗤笑。
就像他曾說過的。
即便什麼都不做,世界也會因為人類自身的慾望而引發新的靈災,就像這個英雄會被光之力侵蝕殆盡一樣,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硬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
就是他可以用最快最俐落的方式,結束英雄苦難的一生。
他要做的,不過是等待,以及在英雄即將支撐不住時,讓他以人類的身份體面的死去。
這是愛梅特賽爾克唯一能為對方做的事,也是最後的善意。
同時,也是對他自己最大的惡意與傷害。
他將親手殺害阿謝姆,哪怕,那並不是完整的阿謝姆……
愛梅特賽爾克下意識將手指微顫的雙手縮進寬大的衣袖裡,儘管,他稱呼以格約姆為殉道者,但這一刻,愛梅特賽爾克覺得,他才是那名殉道者。
他將以他的雙手,殺死阿謝姆的一部份。
他以為自己足夠覺悟。
以為自己擁有不容動搖的意志,卻在異變突生時,產生最為激烈的動搖與情緒震蕩。
事實上,愛梅特賽爾克也不知道,這究竟能不能說是意料之外,畢竟,他很早以前就發現了,在英雄身邊總有另一份屬於阿謝姆的靈魂碎片遊蕩。
就在英雄靈魂即將崩毀的那一瞬間,他們而合為一。
這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總有一天,他們都會恢復為最原本的自己,只是,在靈魂融合引發的強光之中,他看見了令人懷念的身影。
不,比起懷念,現下的愛梅特賽爾克充滿驚恐。
「你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你不能出現在這裡!阿謝姆!
沒有什麼比阿謝姆以敵對的身份站在他的面前,他們即將刀劍相向,直至一方倒下更加令人恐懼的事了,愛梅特賽爾克像是想否認這個事實般的瞥過頭,「不對,是我看錯了。」
你不能是阿謝姆。
至少,現在不能是阿謝姆……
摯友相殘,這樣的真相與沉重,他一人承擔就夠了。
阿謝姆,平時任性妄為就算了,現在不要出來添亂!
愛梅特賽爾克在心裡如此咆哮,卻在接觸到英雄目光時為之一愣,也許,只有在這一刻,他們才是真真正正,不帶任何隔閡的瞭解彼此。
他們是如此的相像。
同樣的無能為力。
同樣的無法宣之以口。
如果他們的身份或立場有些不一樣,也許,他們就能將那句話說出口了吧?
回來吧!
就像他想將英雄迎回身邊,英雄想將他帶回去一樣,他們在對方的眼裡,看見了同樣的想法與情緒,如此強烈,如此直白,如此的可悲。
不管是他,還是他,都沒有回頭的選擇與權利。
清醒的人,沒有作夢的餘地。
即便只是片刻的美夢。
愛梅特賽爾克斂眸,深吸了口氣,將一切情緒重新埋至深處,為預定好的結局拉開序幕,「吾名哈迪斯!」
不是無影。
也不是愛梅特賽爾克。
而是哈迪斯。
大戰將臨之際,愛梅特賽爾克突然想起,自己在製作阿謝姆的記憶水晶時,銘刻在上頭的一段話。
我在此記錄一位親愛之人……
親愛之人?
確實如此,其實,他有時覺得摯愛之人更符合他對阿謝姆的看法與情感,只是,他們太過習慣含蓄,以親愛之人描述都顯得有些奔放與熱情了。
想到這,愛梅特賽爾克揚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
永別了,阿謝姆。
讓我們在星海之中等待勝者的歸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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