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系歌手帶著幾分憂鬱與壓抑的歌聲,緩緩自音響裡傳出,即使聽不懂歌詞,也能憑著旋律猜測,這是一首另人感到悲傷的樂曲,但,女人卻選擇用這樣的歌曲襯托夜晚。

  原本就整潔的住所,經一個下午的打掃後更顯清潔,洗去滿身汗水污垢、換上淨白連身裙的女人為自己準備豐盛的餐點,餐桌上點燃的蠟燭散發著黃暈光芒,在鵝黃燭光的照射下,女人就像是穿著簡潔婚紗般動人。

  獨自坐在餐桌前,面對滿桌佳餚的女人一口也沒吃,她僅是直直盯著對面空無一人的座位,「你知道,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嗎?」女人輕然一笑,繼續她那沒有聽眾的話語,「不是生與死,也不是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們間隔著一條無法穿越的界線,碰不到、摸不著,僅能望著、盼著,守著那遙不可及的愛戀。」

  「你一定不知道,我經常為此感到絕望。」說著說著,女人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層水霧,就像隨時都會掉下眼淚,「你就是這樣無情、自私,我早知道的,可我還是栽得徹底,你現在一定在心裡笑我是傻瓜吧?」

  經過一番嘶吼與哭喊後,女人花費數十分鐘來平復心情,最終,她綻開笑容,自座位起身,踏著從容步伐走至窗邊,「沒關系,我已經找到解決這困境的方法了。」在隨手推開窗扇的同時,回眸勾勒出一抹笑靨。

  夾帶著幾份沁骨冰涼的夜風,順著開啟的窗扉襲入內室,吹動滿室白簾盈柔飛揚,那樣的朦朧而隱黯,恰恰遮蔽她那笑容數分。

  沒有人知道,那笑溫柔得彷彿足以化盡嚴冬寒冰,滿足得猶如擁有一切,一幅讓人暖心的景致,但那刻劃她在眼底的悲哀卻太過沉重,好比是遭受烏雲矇閉的明月,依舊朦朧的透著難以忽視、理解的光采。

  眼神與笑靨架構出矛盾的美麗,虛假卻令人不捨戳破的夢幻。

  依舊唱著獨角戲的女性,視線輕輕掃過那紛揚的白簾後,昂首觀看高懸暗夜的寒亮明月。「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或許是應景,興許是有感而發,蘇軾名作之一的水調頭歌,就這麼輕柔徐緩的自女人嘴裡唱出,「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當柔嫩粉足緩緩踏上置於窗檯旁側的梯台,她那隨風飄舞的墨黑髮絲在月光照設下,流轉著奇特光輝,未施粉黛的清麗臉孔在柔光下更顯脫塵。「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清唱方歇,她人已立足於無欄窗台,這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居住的都市在入夜後是如此的美麗。

  透著沁涼青靛的細長羽翦輕瞬,與風一同飄揚恣舞的瀲白裙擺,令她纖細的身軀在此刻更顯纖瘦嬌弱,就好像一個不留神,她便會被風吹往天際。「你一定不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看見這樣的風景。」

  「曾經問過自己,是不是我倆註定無法相依相偎?」這次,她不再回首,僅是仰望著天際明月,任由那逐漸增強的夜風吹襲自己,「是不是,這便是我們的命?」

  知曉自己無論如何等待都不會得到回應的她,仰著頭、閉上眼眸,彷彿這樣眼淚便不會落下,但滾燙的淚珠,終究是順著眼角滑落。「不管我得到怎樣的解答,我都不服,怎樣都不服。」

  「現在,再也沒什麼事能阻止我和你。」當她再度睜眼時,眼裡寫著某種瞭解與釋懷,「等我,我這就來陪你。」語末,她神情眷戀的轉首看向空無一人的內室,接著,自十六樓高的住所躍下。

  然而,她卻永遠沒有機會知曉,當她毫無躊躇,自窗檯躍下的那瞬間,原本寂靜的內室突然傳出急促、細微又如風鈴般清脆的聲響,然後在她猶如重物般墜地後,那聲響轉為徐緩,就好像有人為此低聲啜泣。

  一聲一聲,若是側耳仔細傾聽,隱約能聽見有人以嘆息的語氣說著,傻瓜……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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