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天,一位生得俊俏,俊得不像是人的公子哥問,想死否?怎麼回答才正常?

  如果是許久前,將武林鬧的天翻地覆、要死不死的血劍拒生郎,應該會一臉興奮的說,想啊!想得很,麻煩快給我一個痛快,但他不是拒生郎,那樣的回答用不得,也不能用。

  那麼,他該怎麼說才不會惹惱眼前這人?

  暴風君還沒想出個答案,慢一步追上,正巧聽見那句詢問的傾天紅臉色驟變,沒等他反應過來,已迅速拉著他退後,對著公子哥的神情滿是警戒,「你這是什麼意思?」

  暴風君再傻,也聽的出傾天紅的詢問何等尖銳又帶著緊張,那是他不曾見過的傾天紅,然而,前頭被他攔下,接著面對傾天紅這番警戒質問的公子哥,始終揚著一抹淺笑。

  笑的妖媚森然,不寒而慄。

  「攔路尋仇,殺人被殺,需要理由?」

  說來也是,江湖本就是這樣的地方,哪怕是個看似和藹親切的小老兒,或是鄰家賣花女,身後可能都有一個故事,背著三兩人命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殺人與被殺,不外如此。

  摸著脖間滲血的傷處,看著神態始終未變的公子哥,暴風君知曉,對方的動作固然快,要防要躲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傷的容易,不過是他不曾防過……

  那是他和半花容的初識,那時,他們還年輕。

  直到今日,暴風君依然不懂,他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和瀟瀟那個悶葫蘆成了好友,也記不得他是怎麼和佾雲混熟的,但,半花容是怎麼出現在他面前,那時的言行舉止,就是後來,他們怎麼成了朋友,他始終記得,一丁點不曾忘記。

  誰也沒想過,那樣一個張狂的人,會變得如此安靜。

  傾天紅沒想過,他也沒想過。

  看著拎著酒罈兀自坐下,拍開封泥,連酒杯都不曾用上,就這麼旁若無人的一口口飲著的半花容,轉身離開的暴風君,片刻過後,帶著一祇食盒回來,擺好吃食糕餅,就這麼挨著半花容坐下。

  幾乎只是看了他一眼,拿在半花容手上那罈酒已遞了過來。

  一如半花容給的乾脆,暴風君也接的乾脆,當下便將酒罈靠近嘴,豪邁的飲上一大口。

  烈酒入喉,暴風君便被嗆得咳聲連連。

  和他以為的紹興花雕不同,那酒極其霸道,剛沾到,暴風君便覺得整張嘴巴像是火灼一樣,讓他不敢眷味的急忙嚥下,下秒,他就知道不妙,酒入喉腸,猶如滾燙岩漿一路灼燒五臟六腑。

  向來自素強胃的他,險些就要嘔出胃中物。

  這酒,比中原任何一罈烈酒都要蠻橫!

  最終,不得不運動內力壓制酒勁的暴風君,待自個情況好轉,轉頭看向半花容,赫然發現,那罈酒不知何時已回到他手裡,此刻仍是一口接著一口的飲著。

  異於他嗆咳不止的狼狽,喝著那罈烈酒的半花容自若許多,宛若喝的不過是尋常酒水般,看到這,暴風君哪裡不明白,半花容早已習慣這份嗆人的灼烈,只是,是從多早之前開始的,他不知道。

  察覺他視線的半花容停下動作,對著他抹起一抹看不清、說不透的笑,「看樣子,這酒對你猶嫌過烈。」沒等暴風君回應,他自腰間摸出一瓷瓶扔給暴風君,「服了,會好點。」

  封瓶紅布抽離的剎那,一抹沁心涼肺的清香自瓶內飄出。

  瓶內的藥丸數量不多,不過數顆,只是和暴風君想像中用來醒酒的烏黑藥丸不同,顆顆晶瑩剔透,尤如蜜臘。

  怎麼看,都像是哄孩子的玩意兒。

  想是這麼想,暴風君仍是把蜜丸似的東西送入口中,藥丸就宛如是在口中融化一般,在口腔內漾開透著淡淡花香的清涼與甘甜,連吞嚥都不需要,就這麼和著唾液直達胃部。

  剛才讓烈酒折騰的難受,好似把把刀子割過的五臟六腑,瞬間得到了安撫。

  「第一次接觸這玩意兒時,我也嗆得厲害,多虧了那東西。」興許是暴風君的狼狽,讓半花容憶起自個也曾這般難看過,訴說的腔調中帶著一絲笑意。

  半花容的笑裡蘊藏著什麼,這事,許久之前,暴風君就察覺了。

  與其說是事不關己的默然,不如說是他不想將這事撕擄開來而無聲……一如往常佯裝未有所覺的暴風君,將重新封好的瓷瓶遞還給半花容。「改日將藥方交給佾雲,指不準能鼓搗出什麼。」

  這話不過是暴風君隨口說說罷了,一個解酒褪醉的藥丸,是想鼓搗出些什麼?難不成還想各色一味不成?

  沒想到,半花容卻沒伸手接回瓷瓶的打算,只是仰口又灌上一大口的酒,半晌,徐徐輕言,「那東西,不是我配製的。」

  不是半花容,也不是佾雲,而是其他的人,至於那人是誰?這樣的疑問,很快讓暴風君自腦中抹去。

  和佾雲那幾乎四海皆兄弟的開達豁朗不同,也不像瀟瀟那種進乎病態的孤寂偏執,半花容是個看似獨來獨往,實卻叫人摸不清底細的存在。

  認識他們以前,半花容就是個張狂孤行的人,認識他們,尤其是在他建了無夢樓給半花容後,傾天紅更是叨唸著,沒事蓋個什麼樓,還把樓弄在那麼高的地方,搞得半花容連踏出樓閣都嫌懶了。

  觀雲賞景,半花容興許覺得自個還有幾分雅致的行為,到了其他幾人眼裡,根本成了自閉。

  性好雲游四海,就是回家也和雲門八采熱鬧歡騰的佾雲,每次旅途歸返,總會替半花容捎上一些當地玩物,說是給他解悶,這也就罷,偏偏那個孤僻至極,簡直超越常理的瀟瀟,也會定期造訪無夢樓。

  一切,只因為他們以為,半花容的世界小的只容得下這些兄弟,除此之外,半花容孓然一身。

  暴風君卻知道,半花容並不是那樣孤寂,他一直都和什麼人有所往來。

  從他幾回探訪無夢樓,卻見桌上擺有另一餘溫尚存的茶盞就能知曉,這個看似除了他們一無所有,平日也確實如此的兄弟,其實還有他們所不瞭解的一面。

  有人,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的前往無夢樓,再悄悄的離去。

  就像佾雲還有雲門八采和其他知交,他還有南北風闕與傾天紅一樣,扣除結義兄弟,半花容擁有自己的私友,並不是什麼大不了事,只,那名不知究竟是何來歷的訪者,暴風君直覺的認為,並不是件單純的事。

  然而,明是件可以輕巧掩去,甚至可以使人毫無所覺的事,半花容卻像是蓄意要讓他發現般,一丁點的掩飾隱瞞也沒有。

  當然,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他只是當著他的面,大方自然的收拾桌面,再為他沏上一壺新茶,訪客者誰,他不提,他不問,就像什麼也沒發現。

  一如最初的無夢樓並非無夢樓,至於後來為何取作無夢,面對他的詢問,半花容只是一抹淺笑,不曾多言。

  隨著思緒流轉,暴風君的視線不知不覺已回到半花容身上。

  八月十五,這天的月娘特別圓亮,就連照在半花容臉上的月光,也是如此。

  映著月色,半花容那頭混著縷縷紅絲,此刻隨風輕曳的長髮,帶著一種使人產生錯覺的張揚,那臉,是他熟悉的面容,可那神態,早已不復初時囂狂,也不是義結金蘭後,使人印象深刻的恬適。

  一直以來,暴風君以為,紅是最適合傾天紅的顏色,直到遇見半花容。

  哪怕當時,他有些分不清,半花容到底是男或女,心裡卻是明白,紅,這顏色更加適合用在這人身上。

  如果說,傾天紅是熱情奔放的紅,半花容便是掀起腥風血雨的紅。

  妖豔殘媚,張揚奪目。

  就是後來與他們結為兄弟,就此隱居雲頂的半花容,也是種讓人分不出,究竟是朱紅、銀紅、絳紅、緋紅,亦是另種紅澤的紅。

  今日,暴風君本能的發覺,那抹紅,似乎不在只是紅,而是混雜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那張看似無異的面容下,靜靜的、悄悄的漫延,半花容或許不會再是半花容。

  幾乎是在這念頭產生的瞬間,暴風君右手已搭上半花容左肩,「往後,每年的八月十五,就來十里南風闕吧!」

  彷彿不曾料過暴風君會有這樣的言語,半花容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驚愕,半晌,他發出一陣輕笑,「都說八月十五,月圓人團圓,這次我來就算是煞風景了,要每年都來,天紅還不惱了我?」

  「天紅不是那般小度量之人!」

  見暴風君比自個被人潑了髒水還著急,忙為傾天紅辯護的態度,半花容不禁莞爾,「說笑而已。」

  語末,再無聲息,有的,僅是仰首望月的半花容,偶爾抬手將酒罈湊近嘴的動作,直至酒罈內再也倒不出一滴酒,半花容這才從位置上起身,狀似無謂的輕笑,「叼擾這麼久,也該把你還給天紅了。」

  頓了頓,彷彿想起什麼,半花容伸手探入衣袖,摸索半天,最終自裡頭取出一枚紅線結,「要是送什麼金釵玉簪做為賠禮,倒是汙辱天紅這麼一個豪爽女子,眼下偏偏我只帶得這玩意,就勞你轉交給天紅了。」

  乍看之下,不過是個紅結,細看卻不難發現,結法繁雜,頗是用心,其型更是不落俗套,飾於衣裙,或是垂綴配劍皆宜。

  相當適合傾天紅的飾物。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巧妙的運用最為合適的人事物,轉移注意。看了紅結一眼,暴風君並沒有伸手去接,反倒直直看向半花容,「十里南風闕,是你另一個歸所。」

  「但我不是雲門八采。」

  因為不是雲門八采,所以,他無法像韶雲他們那樣,集雲而居,也沒法依風而生,他是雨,卻是一場孤雨。

  無論暴風君收或不收,半花容將紅結擺放茶几上頭後,不帶任何留戀,亦不給人挽留的邁步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半花容的身影,暴風君不由得問自己,當初,替半花容營造新居的作法,錯了嗎?又或是,他自以為是的尋來歌伶獻唱,導致無夢樓內再添一人的行為,錯的離譜?

  不管如何,風雨……無法同行。

    ***  ***  ***

  離開十里南風闕,歸返無夢樓的半花容,剛踏入樓內,燭火已讓人點著,驅散一室幽暗。

  「你回來了。」

  那句你回來了,就像是黃鶯出谷的悅耳動人,裡頭又帶著一絲柔情,不知是否錯覺,室內彷彿浮著若有似無的淡淡梨花香。

  順著聲源望去,聲音的主人赫是一名身穿雪白雲裳、面容姣好的清麗女子。

  一般女孩兒總變著方法在髮髻上作文章,就是行走江湖的女人也常費神挽髮簪花,再不濟也會將髮絲勒得整齊,唯獨她,由得滿頭青絲垂身,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頭烏溜髮瀑,盈著一汪烏濃。

  硬要說她身上有什麼綴物,大概就是插於髮間的白梨花。

  半花容沒有搭腔,手持火信點燃油燈,顯然是徹夜未眠等他回來的女子也不氣惱,踏著盈盈步伐就來到他身側,「見你遲遲未歸,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路上遇到什麼麻煩?」剛靠近,女子便聞到自他身上飄來的濃濃酒味。

  「酒雖然消愁,終是穿腸毒。」久居無夢樓,深知半花容都喝些怎樣奇猛烈酒的女子雖是眉間微皺,可仍是不住勸說,「你這般豪飲,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

  哪怕半花容一丁點搭腔的打算也沒有,女子也不覺在意,只是自顧自的輕語,「夜深露重,你穿的如此單薄,要是患上風寒,如何是好?」說話同時,女子已將披掛左手的披風抖開,為半花容覆上,「我恰好熬了薑湯,喝碗暖身,好嗎?」

  「佾雲不在,瀟瀟也不在,妳這番柔情,演給誰看?」

  不吭不聲的半花容,甫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譏誚,女子絲毫不受影響,許是細心的為他撫平披風皺痕,「你都說了,無夢樓內只剩你我,自然是演給你看。」

  「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你是要當個瘋子,還是傻子?」

  沒等半花容回答,順著自己替對方披衣保暖的動作,依偎在他身後的女子,柔柔輕語,「我所知曉的半花容,不該是這樣狼狽的男人。」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軟玉溫香,投懷送抱,這是自古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更何況,做出這事的,還是名清秀佳人,偏偏,美人輕倚的對象沒等她說完,便脫離她的溫暖,兀自朝內走。

  知曉自己無法說動半花容的女子也不氣餒,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你為他們放棄什麼,付出什麼,有誰知道?」

  「你當初與他們結義,為的是什麼,你忘了嗎?」這回,半花容終於對她的發言產生反應,女子只覺一股勁氣迎面而來,避不得,也退不得,眨眼,只見著縷縷烏絲飄飄落地。

  這是警告,方才只要再挪個分毫,斷的就不僅是頭髮……瞭解自己一度牽動半花容殺心的女子,深深吸了口氣,待心緒平復,再度邁步追上走在前頭的半花容。

  「自己變得如此狼狽,值得嗎?」

  「你不想提,我就不提,但……」見半花容壓根不在意自個現下是何模樣,白如霜當下將話題轉向他處,「我希望你能為自個保重。」

  「弄壞身子,划不來。」

  知曉半花容從來都不喜歡自己,卻也無意離開無夢樓的女子再次貼近半花容,並將頭靠於他肩膀。「很快,很快,你就會明白,所謂手足,比不上一個女人。」

  「尤其是一名美麗的女人。」

  前頭看似柔情似水、溫柔婉約的女子,此刻卻大膽依偎在他身後,說著和她外貌不符的犀利言語,面對這種差異,半花容只是輕輕的笑著,就像暴風君印象中的他那樣。

  風華絕代,內藏殺機。

  幾乎是在半花容情緒微變的剎那,女子的手已搭上他臂膀,「白如霜死不足惜,只是,明日瀟瀟來訪,見不著如霜,你要怎麼解釋?」

  憑著這麼一句話,無夢樓頓時殺氣瀰漫。

  「須知,白如霜只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女子,斷不可能自己離開無夢樓。」繞至半花容面前的白如霜,以淨白雲袖掩嘴一笑,「哪怕,這份柔弱僅是他們的想像,他們還是喜歡。」

  「為了搏取女人歡心,他們做了什麼?」

  「你看,這是佾雲親手製造的小玩意。」白如霜挽起雲袖,大方展示以細繩穿過,勾吊在纖指上的竹編小物,只見用細竹編成的兔子徐徐如生、憨態可掬,煞是用心。

  沒等半花容回應,白如霜另隻手撫上簪髮的梨花,「瀟瀟特意自南方暖地帶回的梨花,好看嗎?」

  「這些,我都不需要。」白如霜隨手將竹兔和梨花丟至旁側,「對我而言,有比這些更重要的事。」

  「你中途離開,我很是擔心,可,你所重視的他們可曾在意?」

  哪怕半花容神色依舊,白如霜卻確信,自己方才的言語已成功動搖半花容,她盈盈挪步上前,「若真在意你這兄弟,怎會任得你這個主人被逼得外避?怎會連外出尋人的念頭都不曾有過?」

  「你,對他們來說,究竟算什麼?」

  「對他們而言,你比不上一名相識不久的女子,但對我而言,你卻是獨一無二的……」說話同時,白如霜已偎向半花容懷抱,然而,她預期中十拿九穩的動作,半花容竟是毫不留情面的閃身而過。

  撲了空的白如霜險些摔倒,她好不容易險險穩住身子,半花容早已離去。

  看著空無一人的內室,想起半花容方才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的冷淡,白如霜清麗的面容竟是增添一絲陰狠。

  投懷送抱,為男人所拒,說是女人一生的奇恥大辱也不過,比起這個,半花容記憶裡不曾有她,才是最讓白如霜不能忍受的事。

  尤然記得,她應暴風君之邀,前來無夢樓獻唱,見到半花容時,內心那絲激蕩欣喜,她,終於見到他了,那個令她心心念念、不曾忘懷的男人,只是,她認出半花容,半花容卻不認得她。

  就像是看待尋常小倌一樣,她連開口獻唱的機會也沒有,半花容就給了賞銀,打發暴風君送她回去。

  她好不容易才見到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棄,下回,不!說不準,這輩子,她都沒有機會可以這麼靠近他!

  那瞬間,半花容知不知道她這個人,又或是記不記得她,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如霜知道,要她什麼都不做,就再也沒機會了,於是,她也不管半花容是不是一心想打發她,暴風君是不是想送她回去,兀自就開口獻唱。

  那曲,是她有生以來唱的最好的一次。

  就像是投注她全部的生命和熱情,融入她所有的感情和期待,最後,她的脫序演出,換來了她所期望,不,應該說,比她預想中更好的結果,半花容雖對她依舊興趣缺缺,可,後頭進來的瀟瀟與佾雲卻不是如此。

  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

  與其指望自己搏得半花容的注意,不如朝他身邊的人下手,就這樣,日後,不管是瀟瀟和佾雲連袂來訪,還是各自前來,她都卯足全力的為其獻唱,靠著歌聲,一點一點的踏進他們的世界。

  再靠著柔情一點一點的走進他們心裡,最後,她在佾雲和瀟瀟的護持下,成了無夢樓中的住客。

  她以為,她可以用相同的方式,慢慢走進半花容心裡,可她錯了。

  半花容眼裡沒有她,哪怕她人就在他的面前,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死物罷了,白如霜這個人,由始至終,不曾活在他的視線裡,更不曾出現在他的世界,她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她變著方法想討他歡心也沒用,待她發覺,哪怕半花容隱藏的很好,她也能清楚察覺,在他眼裡,她已如同穢物般刺目。

  哈!遠比死物更加不堪入目的穢物,那就是她白如霜的價值嗎?

  那天夜裡,她在遠行甫歸的佾雲懷裡淒切的哭了一夜,事後,佾雲和半花容在書房內談了些什麼,她不知道,但她確定,那日過後,哪怕心裡對她再怎不善,半花容仍是會對她淺淺一笑。

  白如霜什麼都明白了。

  對半花容來說,最重要的是那幾名兄弟,只要抓住他們,半花容自然會看著她。

  望著空無一人的長廊,白如霜輕輕的笑了,「容君,你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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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染黃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