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本是參加鮮網奇幻徵文時的短篇之一,但是,我原先計劃是要把它寫成長篇,但光是修帝哥的文就快沒時間了,所以,先把這篇文給貼上來,藉以提醒自己,還有這篇要補強。


    【墮印烙痕】

    第一章 << 魔墮懷遠 >>

  隨著時間流逝,天空亦因夕陽餘輝照射的角度不同而呈現不同顏色,遙遠得讓人感覺不到邊際,橙黃夕陽照耀下的樹枝隨風輕輕搖曳,發出催眠似的窸窣聲,藉著餘輝投射地面的樹影,隨著日照角度與微風像舞蹈般擺搖,棲息林間的鳥兒,更是不時發出長短不一的清脆啼鳴。

  驟然吹起的風夾帶著濃郁鐵銹味,驚得林鳥振翅急飛,樹影搖曳間,隱約可以看見,散落遍地的殘缺屍骸與武器。

  那些屍體或人或獸,而猛獸有著異於常理的詭異形態,好比是擁有獅頭羊身與蛇尾的噴火怪獸,或者是擁有人類外貌與上半身,但下頭卻連接馬身的生物,無論是殷紅血液、靛紫鮮血,或是帶著淡淡碧綠的液體,全都匯流為彎延於綠草中的溪流。

  一片殘藉之中,黑底綴銀燄紋的合身服飾與流轉寒亮鋒芒的長刀顯得格外突兀、搶眼。

  放任衣襬與銀白長髮隨風飄逸的男人,像是不忍再觀看周遭景物般閉闔雙眼,散落周遭的破碎身軀,曾是和他患難與共的隊友,就連那些形態怪異的魔獸,也是與他有過同袍之誼的兄弟,但,一切都成為遙不可及的過往。

  片刻過後,男人徐緩睜開雙眼,望向森林彼端,帶著些許感慨的嗓音悠悠揚起,「希利威司,這就是你們的選擇?」

  彷彿是知曉自己再怎麼躲藏都是白費力氣般,遭到點名的希利威司揚著一抹苦笑的自草叢後方走出,「他們果然將你擺在最後關頭啊!賽菲斯提亞。」

  跟隨在希利威司身後的,是名背著厚重巨劍、失去一隻眼睛的黑髮男性,他們雖然神情看似輕鬆,但早就破損不堪的衣物,以及沾染血跡的身軀,無疑是在宣告,這些日子,他們過得並不安穩。

  雖然他們從不認為神殿會輕易放過他們,但,沒想到那群披著神職外皮的禽獸,居然在最後關頭派賽菲斯提亞來追擊,哼,好一個物盡其用!希利威司心裡滿是對神殿作法的不以為然,可嘴裡說的卻又是另一回事。「讓開吧!就算是你,同時對付我和利寇德也佔不了便宜。」

  「理由?」

  明明是簡潔到讓人無法理解的質問,但希利威司卻瞭解似的揚起一抹諷笑,賽菲斯提亞是想問他們為什麼要煽動隊友背叛神殿,甚至讓他們成為失去人類尊嚴的魔物嗎?

  幾番張闔的嘴吐不出半點聲音,最終,希利威司放棄解釋似的嘆息,他攤開雙手、滿臉無奈的看向身旁的利寇德,「說服失敗了呢!」接著,他揚起一抹帶著幾分輕佻的笑容,徐緩自腰際拔出配劍,指向彼端的友人,「強行突圍吧!」

  不等賽菲斯提亞作出回應,希利威司便與利寇德聯手發動攻勢。

  由希利威司纏住賽菲斯提亞,再由負責後援的利寇德自旁攻擊,然而,兵器抵觸的金屬碰撞聲才剛揚起,賽菲斯提亞已微斜刀鋒,藉此化消希利威司的壓制,當壓制力勁一鬆,他趁勢抽刀直取對手。

  眼見刀口將劃過自己咽喉的希利威司萬般無奈下,只得抽身急退,就這麼一個動作,給了賽菲斯提亞揮刀應付利寇德的機會,幾輪交手,類似情況不斷發生,戰局,再度恢復初時的對峙。

  若是依照物理原理,賽菲斯提亞那把細如長棍的配刀,應該在與厚劍碰觸的剎那斷折,但它現下卻依然閃爍著鋒利光芒,而厚劍上頭竟出現微不可見的裂痕,這該說什麼?不動聲色掃過巨劍的利寇德,以帶著幾分訕笑的語氣低語,「不愧是賽菲斯提亞。」

  「嘖,神殿的忠犬。」一聲冷哼後,希利威司不帶猶豫的捨棄配劍,同時間,無數個闇紫色光點自他右手聚集,下秒旋即化作一把造型優雅、劍身烙有咒文的黑銀長劍。

  然而,當希利威司取出這把被他視為壓箱寶的特殊長劍時,無論是他,利寇德,甚至是賽菲斯提亞的眼神都顯得有些複雜。

  那是他們在一次剿滅魔族的行動裡,意外尋得的額外收獲,按照規定,他們是該將它上繳給神殿封印銷毀,但,賽菲斯提亞卻仗著自己的身份,將它自上繳名單內劃去,轉交給對它愛不釋手的希利威司。

  當時,他們心裡還有些許的嫉妒與羨慕,能夠這樣明目張膽吞掉戰利品的人,只有賽菲斯提亞,就算神殿的人追究起來,最後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賽菲斯提亞是神殿最為誇耀的戰士象徵……至今未曾失敗的英雄!

  「呵,英雄?」低不可聞的輕笑自希利威司嘴裡傳出,接著,他看了看產生些許動搖的利寇德,最後將視線移回賽菲斯提亞身上,「利寇德,你退下,讓我來對付賽菲斯提亞。」他很清楚,不論他們表面如何堅決、言語如何苛刻,他們誰也不願意對上賽菲斯提亞,尤其是利寇德。

  在利寇德所帶領的隊伍遭到高等魔獸襲擊,受創嚴重時,自神殿下達的不是救援命令,而是全體殲滅的指令。

  對神殿來說,他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小兵,就算死一排也不會讓人感到心疼,但,他們卻悲哀到連替同袍提出抗議都不夠資格,只能滿心不甘與沉重的接受上級命令。

  「破曉時分執行任務就夠了吧?」無法否認,當他們看見賽菲斯提亞揚著笑容,對著傳令兵作出這種詢問時,他們心裡是怨恨的,就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英雄,絕對不會失敗的傳說,所以,他可以笑著接受隊員的犧牲嗎?

  可,就在任務即將執行的前一刻,利寇德眾人竟自險地歸返,雖然分別受到輕重傷,有的無法活著回來,但,絕大多數的隊員總算是平安歸返。

  他們一面為這意外感到欣喜,一面在心裡納悶,受困而無法撤離的利寇德,為何能從魔獸盤踞的地方歸來?

  這樣的疑惑,在賽菲斯提亞提著高階魔獸的首級出現時,獲得解答。

  往後的日子裡,他們經歷更多事件,多到讓他們在羨慕與嫉妒中,培養出最為堅固的情誼和信任,同時也讓他們理解,賽菲斯提亞或許不是品德高尚的英雄,但他,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兄弟,他是值得尊敬的傳奇。

  發覺自己開始受到過往影響的希利威司甩頭將回憶拋出腦海,如果,他們沒有目睹那驚人的一幕,如果,他們什麼都不曾發現,他們依舊是對自己身份感到自豪的神殿戰士,但現在……他們沒有退卻的餘地!

  這一切,全拜神殿所賜!

  「神殿是……污穢的存在!」帶著強烈憎惡與怨恨的思緒,引發魔法劍共鳴,懾人寒意以希利威司為中心點,迅速朝外擴張,皓白雪花像是貪婪的獸,瞬間吞噬冰雪領域內的溫度,冰雪風暴中甚至不時傳出低沉響亮的雷吼。

  身為隊友的利寇德早在希利威司發動大型魔法時,悄然退至安全區域,而留在原地的賽菲斯提亞將持拿在右手的長刀更換至慣用的左手後,再無任何舉動,望著冰雪的碧綠眼眸既是深邃又帶著淡淡哀傷,「讓我埋葬你的憎恨吧!」

  倏地,原本佔據視野的雪花停止迴轉,化作銳利雪刀朝著賽菲斯提亞疾射而去,數道帶著強大能量的暗紫色雷電夾混其中。

  即使他們現在立場敵對,利寇德怎麼也沒想過希利威司會以破壞力強大的冰雪雷爆對付賽菲斯提亞,更讓他感到緊張的,是賽菲斯提亞毫無防備的姿態,當他伸手探向背後巨劍,準備加入戰圍為賽菲斯提亞卸去部份攻擊時,冰雪雷爆再度發生變化。

  細小的雪花刃中,衍化出三道類似弦月的雪白物體,同時間,冰雪魔法的攻擊速度再次提升,不過眨眼,就已殺至賽菲斯提亞面前,來不及救援的利寇德彷彿看見摯友遭咒法擊殺的景象,不由得發出低呼,「賽菲斯提亞!」

  然而,雪花刃尚來不及接近賽菲斯提亞,便讓閃爍光輝的圓形屏障阻擋在外,護在屏障外層的光芒咒文猶如擁有自我意識的毒蛇,自動纏上隱身在內的暗紫雷電。

  一攻一守、一纏一絞,不僅漾開漫天白雪,夠是引發強大的爆破風,連同最後一道冰弦刃消逝無蹤,可,尾隨在其後的希利威司一點也不顧慮自己遭受波及的風險,抓準眾人視野不佳的機會,直取賽菲斯提亞。

  「愚昧!」看著希利威司近乎不要命的作法,一直壓抑隱忍的賽菲斯提亞再也無法克制心裡的憤怒,出手隔擋希利威司的同時,右手猛然扣住他咽喉,「給我反省!」

  語末,兩人所在的位置彷彿受到重物壓擠,硬是往下凹陷成一個驚人坑洞。

    ***  ***  ***

  歷經數年的努力,希利威司與利寇德終於晉遷為高級戰士,正式進入神殿不可或缺的戰士行列。

  和其他高階戰士一樣,他們每天將高階戰士的象徵擦拭到發亮,偶爾,他們甚至會盯著那不起眼的圖徽輕笑,因為,那不單代表力量與地位,更包含他們終於能在私人或公眾場合和賽菲斯提亞平起平坐的重大意義。

  或許,他們想達到賽菲斯提亞的位置仍需要好長一段時間,但至少,現在的他們不用再追著他的背影,不會再給他造成負擔,他們……可以成為賽菲斯提亞的左右手!

  可,和賽菲斯提亞一同作戰的夢想尚未達成,他們便面臨最讓人感到崩潰的情況……

  誰能告訴他們,他們到底看到些什麼?那個在他們眼前爬行的怪物,原本應該是什麼模樣?他們所信任、捨命保衛的神殿到底做了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當他們懷裡抱著同伴滿是鮮血的首級,跪在四處散落的屍骸裡發出痛苦哀嚎時,神殿那些高層們在做些什麼?

  沒有任何的解釋,迎接他們歸返的,是一件又一件折磨著他們精神的任務。

  他們甚至在神殿設置地底的禁區內,發現一件更令人驚愕的秘密。

  曾經試著遺忘,但,只要他們看見賽菲斯提亞,那令他們印象深刻的記憶就會再度浮現,當他們試圖吐露實情時,那酷似賽菲斯提亞的眼神又讓他們無法遏止的難受,他們在保密與吐露間掙扎,痛苦得幾近發狂。

  最後,他們選擇背叛,偏偏……負責攔在最後的人是賽菲斯提亞!

  隨著思緒流轉,想盡快脫離魔法範圍的希利威司不得不承認,沉重壓力讓他的行動能力大受限制,最後,在逐漸加重的壓力下,連站立都險得幾分勉強的他,費力的對好友提出質問,「賽菲斯提亞,你有沒想過……不是魔族的我們,為什麼……可以在不唸咒語的情況下,接連施展高級魔法?」

  賽菲斯提亞並未作出任何回應,但自他的眼裡一閃而過的複雜光彩,以及略微黯然的神情,已明白告訴希利威司,他並非一無所覺。

  不論是他們或賽菲斯提亞,早就察覺到自身的變化與不自然,好比說在各方面都強得不像人類的賽菲斯提亞,從來不曾學習過魔法的他們卻能施展威力驚人的高級魔法,以及每位高階戰士明顯獲得提升和強化的體能。

  他們,早就越過人類所不該跨越的界線……

  如果不是那一天,他們依舊可以自我欺騙,告訴自己,這一切全是神的恩賜,然而,那一幕幕的現實,徹底打碎他們對神殿的信仰與忠誠。纏鬥間,不經意瞥過賽菲斯提亞衣上銀燄的希利威司眼神越顯深沉。

  在他們眼裡,那銀燄代表了驕傲和榮耀,他們甚至深信,只要緊跟在賽菲斯提亞身後,沒有無法達成的任務,更沒有無法消滅的敵人。

  也許,就是這份崇敬,讓神殿的人認為,他們不過是群仰賴賽菲斯提亞鼻息過活的廢物,所以,他們是最適合犧牲的物件。

  是啊!不管是誰都會認為,除了賽菲斯提亞,其他人什麼都不是,連個渣都沾不上邊……

  情勢演變至此,希利威司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在氣力或是武技、魔法,他都差賽菲斯提亞一大截,更何況,賽菲斯提亞所做僅是為了壓制他的行動,否則,早已換手使刀的賽菲斯提亞,有太多機會取他性命。

  受不甘、嫉妒與痛苦的影響,帶著些許報復與不平衡的惡劣在希利威司心裡悄然萌芽,「你知道神殿對我們做了什麼嗎?我們的強悍因何而來?我們和那些魔化的隊員一樣……都是醜陋的怪物!」察覺賽菲斯提亞此為此產生些微動搖的希利威司,立即發聲尋求援助,「利寇德!」

  或許是希利威司的呼喚讓利寇德下定決心,原先還有絲躊躇的他,當下提起厚劍採取急襲,放棄戰士應有的高傲與尊嚴,毫不猶豫的自賽菲斯提亞背後砍下,瞬時,殷紅灼眼的鮮血自深可見骨的傷口流下,染紅銀燄。「抱歉。」

  換作平時的賽菲斯提亞絕不會犯下輕忽的錯誤,但,一心想弄清友人發生什麼事的他忘了,在旁側觀看的利寇德不單是他的摯友,更是連同希利威司一道叛變的敵人。

  也或許該說,他太相信利寇德的為人,看著受到他牽制的希利威司趁這機會逃出壓制區,賽菲斯提亞內心感覺有些複雜,帶著些許苦澀的話語自唇瓣輕輕傳出,「不怪你們。」

  其實,他們全都清楚,最後的掩護已被撕下,只剩下最真切的事實。

  他們早已不能再被稱為人類。

  他也好、利寇德也好,甚至是希利威司,他們的存在已經違逆人類根本,就彷彿是那些死於他們刀下的怪物。

  「是我們抓回去的魔物嗎?」賽菲斯提亞這聽似莫名的詢問,卻讓希利威司與利寇德臉色大變。

  看著摯友們驟變的神情,賽菲斯提亞的笑容裡增添一絲瞭然,以及更多的無奈與沉重,「果然……」當他看見那些身形變異的舊日同袍時,心裡就有種奇異的感覺,也許,事情並不像神殿說的單純。

  是啊!神殿裡,沒有絕對的單純。

  過去,他們或許會以為有,但現在,他們不會再如此天真,尤其是他們親眼目睹那一幕後,誰還能相信,他們所侍奉的神殿真如外表聖潔?

  什麼神靈的祝福,戰神的賜予?謊言,全都是謊言!

  事實的真相,就是他們這群一心想為神殿效力的蠢人,在神殿冠冕堂皇的說辭下,乖乖交出自己的身體與意識,成為實驗台上的白老鼠!最可笑的,莫過於他們甦醒後,還自以為受到神靈祝福而感到沾沾自喜!

  他們變強了,真的變強了,但,那卻不是他們的實力,而是因為寄宿在他們體內的異物!

    ***  ***  ***

  那天,他們白日才為不幸戰亡的同袍舉行隆重的葬禮,對他們來說,死亡雖然可怕,但也是種驕傲與榮耀,每一人的倒下都為了保護家園,每一滴血都是為信念而灑下,戰亡的人值得這麼一個葬禮。

  但夜裡,前去弔祭搭檔的幾個同袍意外發現,神殿居然派人前來盜墓!

  當希利威司與利寇德等人,聽聞消息趕來時,正巧看見一具具屍體被他們自墓穴裡拖出,放上運送貨物的馬車載走,再由其他人負責將墓穴填平的畫面。

  他們為神殿而戰,為神殿而死,有的甚至連屍骨都無法尋回,少部分才能得以安葬的戰友卻又遭人自地底挖出!這種戰友亡靈受到褻瀆的行為,令希利威司眾人深感憤怒,他們顧不得對方和他們身份上的差距,提著武器就衝上前去阻止。

  接下來的發展和地痞流氓間的爭鬥差不了多少,神職者自知無法勝過戰士,留下幾句狠話,便乾脆的將剩餘的屍體還給他們,可,就在他們準備再度將屍體重埋深土的剎那,早已氣絕的屍體竟睜開雙眼!

  蒼白的臉孔搭配著鮮紅、漆黑到發亮,連絲眼白都不存在的眼眸,在火炬照耀的夜裡顯得格外陰森,屍體彷彿是即將破繭的生物,內部竟開始產生明顯的蠕動,他們還來不及反應,無數細刺長足已自內部長出,狠狠刺穿準備上前觀看的同袍。

  緊接著,一隻有著平房高度與同袍頭顱的多足魔獸自撕裂成兩半的屍體內爬出。

  他們雖然為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驚愕,但多年的征戰經驗驅使他們作出最為適當的反應,這隻魔獸在沒有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迅速而安靜的遭到消滅。

  但他們來不及喘息,也沒有機會思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同袍屍體內陸陸續續爬出魔獸,有的甚至是在身軀、額頭上有著類似同袍五官的詭異紋路。

  「殺……殺了我……」不!那不是紋路,而是該死的臉孔!當幾隻魔獸停止動作,那圖紋張口以他們熟悉不過的嗓音低語哀求時,他們只覺得瘋狂。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神殿戰士的屍體內會有魔物?為什麼他們前陣子活抓回來給神殿分析研究的魔獸會出現在這?他們幾乎是瘋狂而麻木的將那些魔獸砍成碎片,誰也不敢仔細思考隱憂在這些問題背後的答案。

  也許,他們體內也藏著一隻魔獸!

  他們抱著昔日同袍所遺留下的異瞳頭顱感到掙扎時,那時始終站在旁側觀看的神職人員僅是揚著冷笑,「今天的事,你們得全部遺忘,知道嗎?這是為你們好,當然也是命令。」

  不願意面對自己體內寄宿異獸的他們,選擇遺忘,將這晚所發生的事和那些同袍一起埋葬在黑暗深處,但是,無法控制的變化再度產生,越來越多同伴在任務過程裡進行魔化,然後被他們親手解決。

  那是一種心理上的麻木,在歷經痛苦與掙扎後所產生的無覺感。

  直到,他們無意間闖進神殿底部的禁區,在那發現被囚禁在魔法陣中心點的高階魔族,「呵,神殿的合成獸嗎?」那是位擁有一頭銀白髮絲,以及碧綠眼眸的美麗女性。「為了對付魔族,不惜以同族作試驗,真是了不起的情操。」當那張酷似賽菲斯提亞神韻的臉孔以帶著幾分嘲諷的語調說話時,他們一度以為她就是賽菲斯提亞。

  接著,他們體會到來自魔族最高峰的力量,即使是受困魔法陣之中,她依舊強大的叫人咋舌,讓他們不禁猜想,像她這樣強大的存在,為何甘願受困在這種地方?「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殺你們。」

  最後,他們終於想通一切,擁有力量卻不願離去的魔族女性,身為人類卻擁有強大力量的最強戰士,相似的五官、酷似的風采……

  世界便是這麼醜陋。

  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無論他們逃到哪裡,都無法抹滅自己體內寄宿著一頭魔獸的事實,不管他們如何緘默,也不能否認他們那日所看見的真相,那個充滿罪惡與淫穢,但又披掛聖潔外皮的噁心場所。

  隨著往事逐一浮現,原先還試圖自賽菲斯提亞這獲得自由的希利威司與利寇德,選擇放棄抵抗,不管是出自對高階魔族的顧忌,或是多年情誼所產生的動搖,都使他們感到疲憊,「你會殺了我們嗎?」

  現在,他們或許比魔物更加強大,但未來的事,誰能作出保證?也許一不留神,他們就像那些同伴,被魔物撕裂取代,更何況,不是每個人都能維持原先的思維,說不準,下秒他們就會把利牙對準昔日同伴……

  與其變成敵我不分的魔物,倒不如現在就死在賽菲斯提亞刀下,依他們間的交情,他應該不會讓他們難受太久吧?

  殊知,賽菲斯提亞臉色一沉,舉起左手便以著刀柄朝兩人腦袋狠狠敲下,「誰說,我是來殺你們的?」不等希利威司與利寇德作出回應,賽菲斯提亞已將藏在不遠處的包裹丟給他們,「不遠處有座牧場,得手就走。」

  方才他們還爭的像是要你死我活,但現在賽菲斯提亞卻擺明要放他們離開,甚至還一臉正經的教他們偷馬潛逃,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賽菲斯提亞,你……」

  「已經夠了。」

  希利威司與利寇德知道,賽菲斯提亞指的是什麼,縱使神殿再怎麼偏袒他,他也無法公開違抗神殿,所以,他選擇犧牲其他人來保全他所重視的兩位摯友,甚至為了不讓人察覺,他刻意將屍骸砍成碎屑。

  「如果有那麼一天,砍下我和利寇德的頭吧!」

  賽菲斯提亞自希利威司手裡接過那把魔法劍時,他對著兩人的要求作出這樣的回應,「沒問題。」

  等希利威司他們自視野消失,他彷彿是自殘般的拿著劍往自己身體各處揮砍,甚至故意讓長劍刺穿自己腹部,直到自己看起來鮮血淋漓、慘不忍睹,才帶著一絲笑意,踏著徐緩的腳步離開原處。

  對賽菲斯提亞來說,所謂英雄,是得放棄自我、放棄友情、放棄一切的存在。

  而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英雄。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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