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伯的身教言教下,大小姐慢慢朝腹黑之路前進。



  除了偶爾槍法失靈,艾伯本身並沒有任何缺點。

  打架交給他負責,碾怪交給他負責,擬訂戰略什麼的,也全都是由他負責,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安全區看戲,偶爾搖搖根本不存在的手帕為他加油。

  這種安逸到近乎糜爛的生活……

  真的好棒!才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看著感動到熱淚盈眶的我,艾伯躊躇好陣子,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疑問,「大小姐,冒昧請教一個問題。」

  噢,艾伯,帶給我如此美好生活的你,別說是一個問題了,就算是一百個問題都行!

  不得不說,有時我懷疑艾伯能夠爬上古朗德利尼亞帝國高位,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有讀心術,我只是這樣望著他,啥都還沒來得及說,他就已經明白我的意思,只見他伸手推了下鏡框橫樑,有些不自在的迴避我的目光,「咳,一個問題就夠了。」

  「您以前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過著怎樣的生活?順著艾伯的詢問,我稍微回想,從睜開雙眼,至今為此的種種生活,以及布勞所做的一切行為,我倏地抱頭窩到陰暗角落,「我只想當具人偶,為什麼不給我機會?」

  就在我打算在角落窩上一輩子,看能不能跟菌類同化,徹底從世界消失算了的時候,艾伯李斯特,這位擁有古朗德利尼亞帝國騎士頭銜,曾經的翩翩貴公子,徐緩來到我身後,一手搭住我肩膀,語調溫潤的開口,「大小姐。」

  「讓我們謀殺布勞吧!」

  什麼都不用說,當下就能掌握全盤局勢,就這是我所知道的艾伯李斯特,只是,艾伯,這樣正大光明的提議謀殺,真的好嗎?

  你的騎士精神呢?

  說做就做,數天後,艾伯交給我一份據說能夠輕鬆謀殺布勞,絕對不會留下半點證據,內含一百零八種方法的謀殺企劃書。

  衝動是個魔鬼。

  看到企劃書的瞬間,我的良知就讓豬油給矇了,當晚就直接實行其中的一項。

  比起腹黑,布勞明顯不是艾伯的對手,幾乎用不上多少時間,便掉入艾伯佈下的圈套,等著我們將他活埋,只是,當我開始動手鏟土,打算活埋坑內的布勞時,布勞再度以著那宛如七月半兄弟的嗓音開口,「大小姐,您忘了,您的零用錢和後援物資掌控在我手裡嗎?」

  零用錢!

  不得不說,這句話真的是個致命傷。

  那天,我想給艾伯添些裝備,而去找布勞提領活動經費時,他一臉笑容的告訴我,這些支出全屬私人行為,所以,公家不予支援,一切全都得讓我那微薄到不能再微薄的零用錢支撐。

  就連我以為絕對站在我這邊,授意我去創建軍隊的母親大人,也在剎那倒戈,給予我致命一擊。

  「妳的軍隊,由妳負責,不是很公平嗎?」

  要是真的光靠我那丁點的零用錢,不用三天,我跟艾伯就等著喝西北風吧!於是,為了讓艾伯更加暴力,我們在碾怪的同時,追加了新的工作。

  搜括財物。

  凡是值錢的東西,不管再怎麼微小,也絕不放過!

  就這方面來說,艾伯生前不虧是軍人,什麼雁過拔毛、虎死留皮,在他身上全都得到完美體現,只要讓他搜過一次的地方,就算事後出動黑心的花店老闆來找,也絕對找不到半點遺漏的值錢物品。

  就這樣,我們一步一腳印。

  靠著無數怪物慘遭剝皮拔毛的屍體,聽著無數怪物遭我們打劫後的飲泣聲,艾伯身上的裝備,漸漸壯大了。

  現在,光是提到艾伯李斯特的名字,魔女之谷和黑森林的蝙蝠就會飛得七上八下,好像隨時都會墜落一樣,隱者之道的矮人更是讓艾伯照三餐照顧,餐餐打到他們哭爹喊娘,人狼家園的狼人就更不用說了。

  只要一個艾字,哪怕狼人們正在開宴會,也會瞬間跑光光。

  順道一提,我很喜歡選在狼人開宴會時前去拜訪,雖然他們長得怪模怪樣,但對吃的品味相當不錯,至於他們跑光後,那些美食到哪去了?

  咈咈咈。

  再加上我們偶爾會到垃圾之街充當清道夫,金錢方面目前不餘匱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但是,沒了那筆微薄的零用錢,有些時候還真的相當不方便。

  可,要我為了那丁點錢,把布勞這個禍害重新放回人間……就在我心裡掙扎著,到底是該把布勞埋了,零用錢就當打水瓢,還是把他拉出來,重溫地獄生活時,站在我身旁的艾伯已經有所定論,只見他身形一閃,輕輕鬆鬆就把布勞由坑內撈出來。

  艾伯,我們有窮成這樣嗎?

  看著我欲哭無淚的神情,艾伯緩緩開口,「為了長遠的路,犧牲是必要的。」

  所以註定我受害嗎?望著布勞笑得愈發燦爛的模樣,我只希望,如果有朝一日,人世因為他而毀滅,千萬不要有人記得,是我跟艾伯把這禍害帶回人間。

    ***  ***  ***

  第一次的謀殺宣告失敗,自然不會再出現接下來的第二次或第三次。

  既然我們無法用合理的方式鏟除布勞,那,我們就走低調路線,由改善生活品質開始吧!

  名義上,布勞是個管家,但實際上,我覺得有他沒他,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再簡點明白的說詞,就是這個家根本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做。

  如果不是清閒成這樣,侍僧之一怎麼會跑去開花店賺外快,另一名叫梅倫的侍僧又怎麼會跑去賭場兼差當荷官?

  套句艾伯的說詞,無能不是罪,廢渣才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很遺憾,布勞屬於後者,興許是布勞的行為實在太誇張,艾伯再也看不過眼,於是,在沒有支會布勞的情況下,艾伯開始接手布勞的部分工作,就像現在,我一面打哈欠,一面任由艾伯李斯特幫我繫上領結。

  多麼美好而寧靜的早晨。

  心裡剛浮現這樣的想法,敲門聲便已響起,「早晨,大小姐。」伴隨聲音推開房門的,正是那個無能到近乎殘廢,偏偏靠著一張小白臉很吃香的黑心管家。

  如果他和花店老闆不是看起來沒半點地方相像,我還真懷疑他們其實是兄弟。

  「早晨,布勞。」我再次打了個哈欠,接著便無視他的存在,等待蹲下為我穿鞋的艾伯替我繫好鞋帶。

  根據艾伯的說詞,對付布勞最好的方式,就是無視他。

  盯著艾伯那雙戴著純白手套的雙手,我突然覺得很是惋惜,如果布勞沒折斷他的手骨,也許,現在的他又是另個層次的暴力吧!

  「大小姐。」

  無視。

  「大小姐。」

  繼續無視。

  讓我惡意忽視好陣子的布勞再也按捺不住,索性揚著一張燦爛過頭的笑臉走到我面前,「大小姐,淑女的禮儀呢?」

  我不是淑女,我只是個人偶,人偶是不用講禮儀的!

  話說回頭,前陣子才險些被我和艾伯聯手活埋的傢伙,現在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出現在我們面前,感覺怪可怕的。

  我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布勞的聲音再度揚起,「大小姐,請您解釋下,為什麼艾伯李斯特會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這回,就連艾伯也將目光移到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布勞那張笑容好像快冒煙了。

  為什麼艾伯會在這?

  唔,這還真的不好說,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布勞,你實在廢渣的太厲害,所以,你被艾伯取代了吧?

  就在我思索該用怎樣婉轉的方式,告訴布勞,他已經在我這邊被開除的事實時,艾伯開口了,「良好的感情基礎,要從基本開始。」說話同時,他伸手推了下鏡框,「我們正在培養基本感情。」

  這麼說來,好像也沒錯。

  對於這種平凡至極,找不到半點漏洞的說詞,布勞只是輕輕一笑就離開了。

  當天正午,宅第附近開始流傳,不知哪來的神經病,放出一堆狂狼和茸兔到處咬人的消息。

  這世道,真的一點都不平靜啊!

    ***  ***  ***

  由於宅第周遭,近來不知怎的,憑空冒出不少茸兔和狂狼,我和艾伯閒來無事的娛樂裡,增添了觀看虎兔相殘的選項。

  照食物鍊的構成來說,兔子應該是狼的食物,但,在宅第附近活潑亂蹦的茸兔,很明顯就是個突變種,只見牠一蹦一跳,輕鬆閃過狂狼的撲擊,旋即後腿一踢,狂狼的鼻子就狠狠挨了一記,牠還沒還得及抱鼻亂滾,那隻頭上頂著茸菇的兔子已撲過去,又是一陣瘋狂亂抓。

  強悍的兔子很多,但兇悍成這樣的兔子,還真不常見。

  看著那隻鼻子挨踢挨抓又挨咬的狂狼,我心有戚焉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噢。」可憐的傢伙,那一定不是普通的痛。

  也不知道這場兔子凌虐狼的戲碼,帶給艾伯怎樣的感觸,只見他摸摸下巴,嘴裡說著,也許該養隻寵物的話語。

  艾伯想養寵物,本質上個蠻不錯的發展。

  只是,威風凜凜的帝國騎士,身邊卻帶著一隻頭上長個茸菇的兔子,感覺,好沒氣勢……

  正當我一路跟在艾伯身後,一面在心裡糾結,是要順著艾伯的意思來做,還是坦白告訴他,兔子跟他實在是不怎麼搭軋的組合時,猛地發覺,我們來的地方,是母親大人的侍僧所開設的黑心花店。

  比賭場更加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花店。

  只是,花店老闆什麼時候兼職寵物店老闆,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還是說,艾伯想走獵奇系,養些特別點的植物,好比……妖花?

  不知怎的,我覺得花店老闆要鼓搗出什麼獵奇植物,我一點也不會覺得驚訝。

  不知何時跟花店老闆混熟的艾伯,就像走自家廚房般,輕易的來到花店老闆擺放私人收藏的地方,好吧!或者該說是不法收藏,正確明稱是,瞞著母親大人私自招喚復活,但卻始終擺在店裡當擺設的戰士們。

  停下腳步的艾伯,跟依舊喝著紅茶,壓根不覺得自身領域被侵犯的花店老闆,兩者間還真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我還來不及釐清他們間那種詭異的微妙感是什麼,艾伯開口了,「我需要一隻軍犬。」

  等等,軍犬?

  是艾伯眼花了,還是這年頭流行這種冷笑話?這地方怎麼看都沒有狗啊!

  念頭剛起,我便再次肯定,艾伯一定會讀心術,因為我什麼都沒說,他就眉頭一挑,絲毫不容反對的指著裡頭那個擁有一頭金髮、戴著一隻眼罩,和他同樣是古朗德利尼亞帝國騎士的傢伙。「我相信,他會隻很好的軍犬。」

  「艾伯,那個……是人喔!」

  「我知道。」面對我露骨的疑問和懷疑,艾伯僅是揚起一抹令人覺得寒顫的淺笑,「我有自信把他調教成一隻優秀服從的合格軍犬。」

  把人硬性調教成一隻狗,這是怎樣邪惡的心靈啊?看著這樣的艾伯,我由衷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

  只是,為什麼艾伯需要的是軍犬,而不是其他更實用的寵物?

  「妳不覺得,蠢狗挨揍的神情會很有趣嗎?」

  艾伯,你果然有讀心術!

  面對我的驚愕,艾伯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摸摸我的頭,「大小姐,是您的表情變化太豐富。」

  就這樣,在艾伯莫名的堅持下,我帶著錢包和花店老闆進行所謂的交涉。

  不得不說,一分錢壓死一個人啊!在錢的面前,什麼聖女之子,全都是浮雲啊浮雲,壓根不能替我爭取到半點福利,就是一塊兩毛五這樣的小錢,花店老闆也不肯鬆口。

  交易完成,只見艾伯走到未來的軍犬面前,揚起一抹殘虐黑心的笑容,然後,兇狠且不留情的狠狠踹下,「起來了,死狗!」

  噢,好痛。

  看著那名硬是讓艾伯給踹醒,此刻正抱著肚子在地上喘息,連胃酸都給吐出來的傢伙,我實在沒法開朗的說出,嘿,歡迎加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艾伯李斯特的私人寵物。

  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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