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是最後的贏家,事實上,我也贏了。

  天下第一人自我手底興起,也自我手下滅亡,整個過程中,我並未付出太大心力,對我來說,那不過像是場遊戲,簡單的可以。

  南北風闕的消逝,同樣出自我手,當我一劍刺穿傾天紅心窩時,我從她眼底看見憎恨以外的感情,那是令我感到熟悉的疑惑與掙扎,一如當初的我,我想,她應該是想問我,怎能下此毒手,我不放過她便罷,為何連暴風君也不放過?

  最瞭解暴風君的我,怎麼忍心殺害暴風君?

  「缺愛的可憐人。」這是傾天紅臨死前,唯一從我這聽到的話語,至於她想知道的答案,我沒有說,因為我知道,即使說了,她也不會明白,就這麼讓她抱持著暴風君對她的情義而死,不失為一種解脫。

  是了,曾經的南北風闕,就這麼消失在我手裡,一點殘渣都不曾留下,就好比後來的雲門八采。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妒恨白如霜,才會設下這番陰險的連環殺著,但事實上,在暴風君死去的那天夜裡,我就瘋了,徹底的瘋了,餘下的,不過是種對這世間僅存的憎恨,以及對風雲雨電的最後依戀。

  就武學計策方面,我確實贏了,可感情方面,我由始自終都是名輸家,不管我再怎麼努力,風雲雨電依舊被包覆在白如霜的陰影中。

  哈,白如霜,這名字起得美極,就好似她人般無邪純真,但,底頭藏著不亞於半花容的絕對惡意,可,沒人發覺,不,或許佾雲早有所覺,只是不想承認,是啊!換作是我,也不想承認自己傾心愛戀的女人如此惡毒。

  儘管所有人都讓我攪進這淌混水,我依然斬不斷白如霜遺下的咒縛。

  白如霜曾對我說過,她不會讓我得到我所想要的東西,哪怕是個她並不需要的人,當時,我並不將這話放在心裡,對我來說,她太過弱小,弱小到我覺得自己隨時可以讓她自人間蒸發。

  直到瀟瀟自毀雨風飄搖的剎間,我猛然驚覺,這才是白如霜真正想做的事,她臨死前的那抹微笑,不過是在告訴我,世間上,沒有什麼人能夠抵過亡者,她將永遠烙印在瀟瀟心底,於是,她欣然接受我的一擊,用最後的生命實現她的話語。

  白如霜固然可憎,但也可敬,為了一份從來就不屬於她的愛情,她甘願放棄女人最為看重的貞節,甚至是生命,也只有到這地步,我才能體會,她這麼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

  如果得不到所愛,那麼,即使是被恨上,也要佔據他所有心神,讓他恨之入骨!

  就是這樣強烈極端的愛情,讓白如霜做出不在原訂計劃內的行為,更加不惜挑動風雲雨電間的仇視對立,當她自爭奪的舞台退下時,我嘗到這種足以使人瘋狂的滋味,為那永不能圓的愛戀,步上她的後塵,做出同樣瘋狂的行為。

  當我揚手自蓋天靈時,我心裡想著,我和瀟瀟他們都算不上什麼清白磊落,濫殺無辜這事,我們也做過不少,也許死後,我們能在十殿閻羅那相聚。

    ***  ***  ***

  溫暖刺目的陽光映照在我臉龐時,我不得不自睡夢中清醒,可,當我睜眼後,我發現自己依然在無夢樓裡,我以為自己是在作夢,但日光刺目的疼卻告訴我,這是個不爭的事實,我還活著,無夢樓也不曾因邪神倒塌。

  那麼,我是作了場似真還假的惡夢嗎?

  依稀記得,夢裡的我,冷血殘酷的戮殺每一個熟人,他們臨死的眼神都像在問我為什麼?

  也許,我是太過擔憂自己曾為天下第一人的身份曝光,才作了這種充滿血色的夢,那夢太真太疼,痛得叫我直感難受。我徐緩自床榻起身,出聲呼喚夢裡曾經出現的人名,「瀟瀟?暴風君?」回應我的是一片死寂,我想,也許他們離得太遠,所以沒聽見我的聲音,於是,我提高音量,再次呼喚,「瀟瀟?暴風君?」

  面對不變的寂靜,我心裡感覺有些冷,我旋即說服自己,也許他們恰好不在,暴風君是一闕之主,總得回南風闕處理族事,瀟瀟也可能出門散心,佾雲跟傾天紅總有一人會在無夢樓作客吧?「佾雲、傾天紅?」

  然而,不管我怎麼呼喚,始終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我,在我帶著一絲納悶離開床鋪,我才發現,身體有些的酸疼與疲憊,險些叫我連維持站立都不能。

  這是怎麼回事?對於身體的異狀,我只能以自己可能在某時受到風寒,大病一場,昏昏沉沉睡了幾天來解釋,可這不足以解除我心裡的不安,我咬著牙,硬是撐著自己走到房門前,伸手推開讓我感到些許躊躇的門扉。

  映入眼底的,依舊是我所熟悉的無夢樓景色,「瀟瀟、佾雲、暴風君、傾天紅?」我在無夢樓內兜轉幾圈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

  我開始感到恐懼,依我對他們的瞭解,他們不至於丟下名大病昏迷的人不理,於是,我拖著虛弱的身子開始奔跑,哪個房間有所動靜,便朝哪個地方跑,可當我趕到那裡,方才仍隱約可聞的對話聲便瞬間消失,迎著我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到底是我產生幻聽,還是打從一開始,我便是作了場惡夢?世界上根本沒有暴風君跟傾天紅,也沒有瀟瀟和佾雲,所有的人都只存在於夢境,夢醒後,便什麼都不剩!

  當我為自己的念頭感到京恐時,一道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男音自我身後響起,「你終於醒了。」那是個乍聽之下狂傲非常,實際上卻冰冷疏遠的嗓音。

  在我轉頭的剎那,我看到一張白玉製成的面具,白得像是雪般的容不下一絲污點,也因為如此,那繪於上頭的鮮紅紋路顯得格外刺眼,「你是誰,為何擅闖無夢樓?」

  「無夢樓?」那人刻意高揚的語音,透著一絲不以為意,尤其是面具下的那雙冰冷眼眸更是佈滿不屑與嘲諷,「你以為這是你的無夢樓?」說話同時,他人已邁步朝我走來,那麼一瞬,曾見過無數戰場、殺戮的我,心底竟萌生退意。

  我尚來不及釐清自己的異樣自何而生,他已輕佻的抬起我下巴,用著宛如觀看物品般的目光打量我,一邊對著我低語,「這裡是熒雨樓,是我為你精心打造的鳥籠,而你……當然是屬於我的籠中鳥。」

  熒雨樓?我先是一愣,旋即感到憤怒,「胡說什麼!」

  不論方才是因暴風君他們不在而感到不安,還是夢境混亂我的思緒,向來自恃甚高的我,怎能容許他人如此冒瀆?就在我打算一掌擊退這名無禮之徒時,我赫然發現,自己連絲內力都提不上來,推出那掌就像是在為那人搔癢。

  「怎會如此!」我滿心驚愕的同時,那人亦鬆開對我的箝制,我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右手,怎麼也無法理解,自己怎會像是名廢人?

  是否從一開始,就全都是場夢,我不曾擁有足以斃殺各方高手的能力,只是我陷得太深,誤將夢境和現實混雜?那麼,無夢樓自何而來?難道真如那人所言,這是他為所給我的囚籠,熒雨樓?

  那我又合該是誰?半花容嗎?

  不!我不信,這明明是無夢樓,是暴風君送我的無夢樓!再也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些什麼的我,轉身奔向其他地方,企圖找出可以告訴自己,這裡就是我記憶裡的無夢樓的證據。

  但無論我怎麼尋找,始終找不到一點可以支持我的跡象,因為這裡不是無夢樓,雖然眼前的一切都像極無夢樓,可這裡終究不是無夢樓……只是一座仿照無夢樓營建的精緻牢籠,無夢樓真的存在過嗎?

  我只是作了場夢嗎?認清事實的我,頓時失去支撐自己的力量,只能靜靜的癱坐於地,就在我對一切開始感到質疑時,我看見自己手上的傷痕,那使我久久不能言語。

  「佾雲劍……」認出那是佾雲劍招所留下的傷痕後,我再也無法否認,一切早已不存在的事實。

  不是夢,不是幻覺,暴風君他們真的存在,應當死去的我,讓人給救回了,這點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是嗎?

  因憤怒而失手錯殺暴風君,一劍扼殺傾天紅短暫的生命……殘酷的滅掉雲門,與佾雲聯手誅殺邪神,然後一決生死,最後,為求永伴雷霆,在雨風飄搖前自蓋天靈……所有我最不願回想的記憶在這剎那全數湧現。

  「一切,全是我啊!」為了權勢,我用盡心思,為了一段殘缺的愛戀,不擇手段計殺兄弟,換來些什麼?我眼神呆滯的看著眼前景物,「呵,無夢………終究是一場夢……」是我自己親手殺死原本屬於自己的溫柔,自親毀掉原該擁有的幸福!

  暴風君倒地時的眼神,斷氣前的低語倏地浮現腦海,惹得我覺得心裡一陣刺痛,下秒,瀟瀟抱著自在天女自我身旁走過的情境也隨之浮現,那樣的冷然與麻木,又讓我覺得揪疼,再來是傾天紅與佾雲。

  呵,我曾經重視過的人都死了,為什麼偏偏獨留半花容?「為什麼我還活著?」彷彿深烙骨骸的痛楚,不知不覺間使我眼眶微熱,在視野模糊之際,我發出一陣輕笑,「哈哈哈哈。」輕笑逐漸轉為肆意狂笑,心裡的疼再也好不了、忘不掉。

  那名站在旁側觀看許久的男人走至我面前,他並未伸手扶我,以著一種睨視眾生的態度低語,「因為我讓你活著,所以你死不了。」

  呵,好個狂傲霸道的說詞,過往的我,在天下第一人的心裡,是否也是這般高傲狂狷?可惜,半花容從來就不是個任人捏揉的主兒,「你以為,你能控制我?」或許,我殺不了他,但我殺得了自己,半花容多得是殺人方法,不差自蓋天靈這項。

  「咯咯咯咯。」那人聽聞我的話語,發出帶著詭異氣息的笑聲,可不知為何,這樣的笑法,非但不會讓人覺得厭惡刺耳,甚至給人一種本該如此的貼切感,「不是以為,而是絕對……你沒有反抗我的能力。」

  我明白他的自信自何而來,因為我失去武者最為重視的內力,功力盡失的半花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人,而是他的籠中鳥。

  前提是,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話。

    ***  ***  ***

  在這名喚熒雨樓的地方,我總覺得陌生的懷念,因為裡頭的一切太像無夢樓,若非無夢樓興建之初,落有暴風君字款,之後風雲雨電又在些不顯眼處添有的小小字跡,我怕是認不出兩者間的差距。

  思緒流轉間,我伸手觸摸熒雨樓內隨處可見的粉色帷幔,那熟悉的觸感,令我不由得將它拿近臉龐磨蹭。

  僅管知道,無夢樓早已不存,但我仍是因眼前的擺設裝飾感到慰藉,每觸碰一件,昔日回憶便不受控制的湧上心頭。

  曾在方桌旁品茗閒聊的風雲雨電,互相切磋武藝的風雲雨電,為了躲避傾天紅廚藝,互相陷害的風雲雨電,每一項,都是美好而使人心酸的過往。

  我在這渡過多少時光歲月?

  我不清楚,我僅知道,在這冰冷的牢籠內,時間不具任何意義,這的擺設與無夢樓如出一徹,但也一樣的空虛寂寞。

  這裡沒有暴風君,沒有瀟瀟,同樣沒有佾雲,一如當時,只有半花容獨守無夢樓的孤寂,尤其是我明白,他們早已不在,我已經沒有可以使自己期待的目標。

  那戴著白玉血紋面具的男子,每回帶來生活補給品後便沉默離去,但他同樣聰明的帶走所有足以令我拿來結束性命的物品,不是沒有想過七尺白綾這故事,可他用在熒雨樓內的布料,堅韌的叫我束手無策,再者,懸樑自盡這點,不符半花容果斷的作風。

  就這麼的,我開始思考,他囚我在此的目的是什麼?他不曾要求我什麼,也不曾對我多說些什麼,就像是圈養的把我養著,這讓我更加感到納悶,一名失去權勢的落魄者能給予他什麼好處?

  天下第一人毀得太過徹底,不會有人為我支付贖金,即使未毀,他們自是不肯未個廢人付款,那麼,是為什麼?

  若說是想以我為誘餌,未免可笑,武林裡,有太多人想置我於死地,不為公理,不會真實,僅僅為一虛名,殺半花容者,揚名天下,即便他的目標在佾雲他們身上,受我那擊,佾雲若是未死,也怕是恨我入骨,怎會輕涉險境?

  想著想著,我不禁輕笑,怎麼連死都叫人攪上一局,成為廢人後,腦裡還總想些陰謀算計?半花容已是毫無價值之人啊!否則怎會在此與空虛、寂寞相伴渡日?

  倘若不曾甦醒,我是否能再夢到最初的風雲雨電?能再一償風雲雨電相扶之夢?

  呵,我是癡了,不然怎會懷念起那虛幻不實的夢境,天真的以為那足以撫平我內心傷痛?我所做過之事,哪怕是夢裡都無法抹去,只能一再上演。驀然回首,我看見今日那人用來切剖果子的短刃還擺放在桌上。

  那人應是遺忘了,可這份大意,給半花容最好的機會,我徐緩拿起短刃,將它抵於自己頸部,剎那,我發覺自己的手微微顫抖,心跳不由自主加快,我知道,自己一部份是因為即將面對死亡而感到恐懼與猶豫,但更多的,是我害怕自己會在死後碰著傾天紅他們。

  「呵,真是難看。」在做這些事時,我不曾猶豫,怎麼現在卻如此膽怯?

  暴風君、傾天紅、瀟瀟、佾雲,我能說,我後悔了嗎?我深深吸了口氣,接著揚起笑容,你們等著,半花容這就來向你們賠罪。

  我以手中利刃順著頸子狠狠抹下,刀鋒劃破血肉的疼,讓我微微皺眉,怎麼比以往對決時受到的重創還疼呢?接著,我看到大片殷紅染溼我的手與衣裳,生命亦隨著自傷口流出的溫熱液體流。

  這回,我見得到瀟瀟嗎?還是,等著我的是十殿閻羅?

    ***  ***  ***

  再度睜開雙眼,頸子傳來的陣陣疼痛,告訴我……我依舊未死,尚在人世。

  伸手觸摸頸子時,我發現傷口已裹上一層乾淨的紗布,接著,我注意到一道白色人影在樓內忙得不可開交,既是熬藥燒水,又是試著將一堆不知自何採來的藥草分類,或者在樓內四處跑,看著看著,我不禁揚起一抹不知該說是無奈,還是苦笑的微笑,「你又救了我。」

  聽聞我聲音的他猛然轉身,儘管他總是一身皓白,就算他梳洗到乾淨無塵……我依然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自他身上傳來,我不認為他是什麼善男信女,相反的,我相信,他所造下的殺孽不會比半花容少。

  所以我更加不懂,一名殺人如麻的男人,為何如此執著於我的性命?

  不是沒試過恢復功體,但無論我以何種方式,終究徒勞,半花容這生恐怕是廢了,因此,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明,他為何珍惜我這早已殘缺不堪的生命?

  這些疑問,我不會說出口,因為半花容是不能有所動搖的,可他卻像早已明白我的疑慮,在將手中物品全數丟進布包裹後,抬頭盯著我,「我不會讓你死。」

  呵,雖然無法全數看清,但我知道,他將所有可能被我拿來自殘的物品全數裝進包辦裡,就連髮簪、木梳都不放過,瞬間,我覺得自己喉嚨有些乾澀,最終,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你……為些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接著轉身繼續他的打包動作,就在我以為,他不會理會我時,他輕然開口,「死,也該死在我手中。」明明是帶著幾分殺戮的冰冷言語,聽起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與堅持。

  他為何關心我的生死,我沒有問,因為我知道,即使開口也得不到答案,所以我悄悄轉身,讓他以為我是側臥休憩,然後睜著眼想著瀟瀟他們。

  如果換作瀟瀟他們,會不會選在這時一掌結束我的生命?

  也許會,也許不會,畢竟他們對我恨之入骨,但也可能像瀟瀟,選擇無視做為報復,想著想著,我就這麼睡著了。

  夢,可以是虛幻的,可以是飄渺的,也是可以最深沉的傷痛。

  在我的夢境中,永遠有一條孤癖的紫色身影……孤獨的佇立在連綿細雨之中,那身影總是虛無飄渺的出現,宛如一伸手便能勾到……可是每當我鼓起勇氣伸手,他便瞬間不見,只餘下我在雨中孤伶。

  瀟瀟啊!你的名中有雨的存在,為什麼心中卻無雨的容身之處?

  夢醒時分,內心總有無限感慨,外帶一份寂寥,枉我自詡為天,枉我機關算盡,可我終究避不過情關……避不過你的身影。

  哪怕是陷入暈厥,我仍舊執拗的在夢中追尋你的身影,當我看見那抹霜白出現在你身旁時,我既是憤怒又是絕望,甚至還昇起一抹不該的嫉妒,我從未讓你們知曉,這隱藏在我內心深處的悲傷,因為我知道,半花容不過是個假凰。

  許久以前,傾天紅曾說我唇紅齒白,天生妖嬈,只怪蒼天將我生錯性別,那時,我聽聽就算,可漸漸的,只要我梳洗完畢,坐在銅鏡前細心妝扮之時,內心總會升起一股濃濃厭惡感。

  天生妖嬈又如何,假凰似真又如何,縱使擁有傾城之貌、沉魚落雁之姿亦是枉然,半花容……畢竟是男兒身,無論我如何精心裝扮,依舊掩飾不了與生俱來的性別。

  於是,我內心深處有些嫉妒女人,如果……如果半花容生來便是名女子,是否就能正大光明的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是不是就用不著漾著笑容看著白如霜出現,暴風君是否就不會死在我手裡?

  沒有人能替我解答。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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