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文包含BL,不喜者慎入。

  隨風紛飛的淨白雪花,如同柳絮般輕盈魅人,將觸眼所及的世界佈置成一片蒼銀。

  兩道無論是容貌、氣質,亦是穿著,皆極為相似的頑長人影,一前一後出現在飄雪的海岸邊。

  象徵生命的溫熱液體,不斷自佇立前方的男人手臂滴落,即使是這般細微的聲響,在靜默充斥的世界裡,也顯得格外清晰;落入雪地的殷紅,轉眼間已化為盛開的嬌豔玫瑰,看似美麗的景象,卻是以無聲訴說著殘酷。

  看似雄偉難撼的男人,早已負傷沉重。

  「真的要去嗎?父親。」乍聽之下,像是出自為人子女的真誠關心,卻因少年臉上的冷然而讓人清楚瞭解,即使那堅持抑傷逞強的男人,是他的親生父親,他亦不感在乎。

  兀自綻放的雪地玫瑰,在皓白世界裡更顯刺目。

  對兒子性情有著一定程度瞭解的鬥牙王,並未對他的表現感到不悅,僅是以相當平穩的語氣反問。「你想阻止我嗎?殺生丸。」

  「不,我不會阻止你。」冷然至極的神情,讓人無猜測出殺生丸此刻的真正心情,「但是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將叢雲牙與鐵碎牙交給我。」

  「這是不可能的。」真是個固執於力量的高傲孩子啊!「我這麼說,你會因此殺了自己的父親嗎?」

  銀白的髮絲與披於右肩的潔白皮裘在黑夜飛揚,身著白底紅櫻紋和服的殺生丸雖有張尚帶稚氣的臉龐,可眼神中的執著卻早已不是這年齡所該擁有。

  「你這麼希望得到這份力量嗎?」愛子容顏猛然浮現於鬥牙王腦海,額頭上與生俱來的藍色弦月與兩頰的紅痕並無損整體的觀感,他相信假以時日,殺生丸不僅會是俊俏的男人,還會是值得他驕傲的孩子。「你為什麼要追求力量?」

  「我的霸道就是自己前進的道路,只有得到力量,才能為我打開這條路。」

  「霸道嗎?」呵,他的孩子選擇了一條孤獨的道路啊!鬥牙王抬首仰望天上藍月,「殺生丸,你也有要保護的東西嗎?」

  「要保護的東西……」看著鬥牙王的背影,殺生丸眼中閃過短暫的迷惑。

  他追求的是……超越父親的方法與力量,對於那些會礙手礙腳的東西,他,不需要!拋去迷惑的殺生丸,像是在對自己宣誓般,緩緩舉起右手。「這個對我殺生丸來說,沒有必要。」

  是的,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保護。

  現在如此,未來亦是如此。

  ***  ***  ***

  朝陽初現的光芒,悄悄爬上殺生丸俊俏的臉孔,將他的意識自睡夢裡喚回。「父親……」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父親,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的弟弟……犬夜叉。殺生丸緩緩自休憩處起身,輕輕拍去沾染白裘的細塵後,舉步走向仍在夢鄉的小鈴與邪見。

  呵,父親祭日形同親弟誕生日?多麼令人感到諷刺的事實啊!殺生丸以他人無緣見識的輕柔動作為兩人重新蓋好薄被,接著,謹慎的觀察四周。

  確定沒有任何山妖鬼怪埋伏於此後,殺生丸才安心的以犬族特有的輕盈身段躍離營地,整個過程優雅迅速,卻又悄然無聲,完全不會驚擾熟睡中的兩人。

  曙光乍現,便自睡夢清醒的習慣,是何時養成?他不清楚,僅知道,這種行為模式,已在不知不覺裡,成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

  縱使每次只能站在遠方看著人兒的一舉一動,他還是想去見那個高傲的人兒,想知道人兒平時是怎麼渡過一天。

  從未想過,會有個人如此令他掛心、難捨,這股無法抑止的強烈渴望,全是為了那抹與他相異的美麗白銀啊!殺生丸穿梭於山林之間的動作依舊俐落,但思緒卻是接續著未完的夢境,飄向記憶更深處。

  ***  ***  ***

  原本還以為父親堅持前往救援的女人,會是何等的國色天香,沒想到就只有這點程度?殺生丸佇立於離火場一段距離遠的櫻花樹梢上,櫻樹前數十公尺處,是位披著鬥牙王外掛,懷抱嬰孩的人類女子。

  不單是姿色平庸、力量全無,就連警覺性都奇差無比的人類,到底是什麼地方值得父親如此迷戀?脆弱的讓他覺得可悲,甚至是不堪一擊的生物,憑什麼讓身為西方霸主的父親為她葬身火海、放棄一切?

  他怎麼都想不透,保護這種壽命不過短短數十年的生物,有何種意義?就算現在救活她,不出幾年,她一樣會成為塵土,不是嗎?

  不,根本不需要等數十年,只要他有心,現在就能取她性命。殺生丸緩緩伸出纖細修長的右手,隔空朝女子做出掐頸的假設動作,盈著月光的他,就好似來自森羅地府的勾魂使者,邪美懾人。「會將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物上,父親……你的眼光退步了。」

  倘若父親有靈,必會為他的決定深感後悔,因為……她,註定活不過今夜!殺生丸眼神瞬沉,殺戮前奏悠揚的前一秒,屬於嬰孩的嘹亮哭聲,自身穿粉櫻色和服的女人懷中源源傳出。

  那種猶如為父親哀悼的清晰哭聲,吸引了殺生丸的注意,狙殺行動更是因此而停頓。

  哭聲……難道是父親與她生下的半妖?藉著月光照射與天生的絕佳視力,殺生丸終於看清女人懷中的銀色小圓球是何面目。

  不屬於人類的毛絨雙耳,與他同樣承自父親的銀白髮色,還有那不容抹滅的犬族氣息,的確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殺生丸藉由稚兒身上的明顯特徵,輕易判斷出對方的真實身份,金珀色的雙眸意在此時朦上淡淡的疑惑。

  即使是擁有犬族的高貴血統,甫出生的孩子,也是這麼弱小無能?既是如此,留他何用?一度放下的右手再度揚起,殺生丸眼裡的殺意更是猛然驟增。

  是的,卑賤如人類的低等生物,永遠都不會明白,犬族血統是何等尊貴,與其讓同樣擁有犬族血統的半妖慘死人類刀下,不如……由他結束一切!

  渾然不知殺噩臨身的稚兒,僅是緊握著粉嫩小拳,任由晶瑩淚珠掛滿他可愛的小臉。

  這種充滿生命活力的行為,讓殺生丸再度於殺與不殺間掙扎徘徊,最後他打消狙殺女人與嬰孩的念頭,像是說服自己般的輕聲低喃。「看在他還需要人照顧的份上。」

  他之所以放過他們,僅是為保全犬族的血統,如此而已。殺生丸於心裡這麼告訴自己,可性感的唇瓣,已是不自覺勾勒出完美弧形。

  殺生丸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女人抱著年幼的弟弟離開,直到他再也看不見那身影。

  ***  ***  ***

  倘若,表面上的冷然無情,真是漠不在乎的證明,那向來鄙視人類的他,為何要刻意掩去妖氣,混入人類宮廷?

  這種可稱之為詭異的行為,是否為無意識的行為失控?思緒流轉間,殺生丸行走於皇宮內院的步伐依舊不減其優雅,稍作束綁的柔順銀髮,隨著主人的動作於空中劃絢麗銀弧。

  原以為,想融入自私自利的人類群裡,是件極為艱難的事;然而,事實證明,人類不過是無能貪婪的卑劣種族。

  他僅是憑藉著與生俱來的俊美與優雅,便能極快獲得人類的熱情歡迎,不單是瞬間擄獲所有女官、公卿的注目,就連眼睛長到頭頂上的皇親貴族亦對他趨之若鶩、唯唯諾諾。

  人類,真是既可悲又愚蠢。順利潛入皇宮內院的殺生丸,毫無猶豫的朝犬夜叉棲身的深苑走去,墨紫紛櫻林鳥圖的名貴外袍,將他的銀白襯得更為亮眼。

  藉由與人類間,短暫的數天相處,他聽到許多充滿惡意的閒雜話語,其內容,幾乎都是針對擁有皇室血統的半妖,而那半妖名喚……犬夜叉。

  他們永遠都不知道,那名備受他們排擠與輕蔑的半妖,是他在這世上唯一僅存的血親,同樣繼承犬族血統的弟弟。

  可當他到達深苑時,他看見不同於他的銀,若他殺生丸是耀眼高傲的冷銀,那犬夜叉便是惹人憐惜的柔銀。

  他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卻發現……犬夜叉時常抱著一顆紙紮的蹴鞠,臉上寫著失落與寂寞。

  每當犬夜叉興高采烈跑向玩蹴鞠的貴族子弟時,他們臉上佈滿明顯的厭惡,旋即將蹴鞠踢得老遠,等犬夜叉傻傻的幫他們將球撿回時,往往已是人去樓空。

  看著犬夜叉臉上神情由期盼、興奮轉為落沒,他的心總是莫名的抽痛。

  為什麼會有這種詭異的感覺?殺生丸不斷在心裡自我詢問,可他從來都沒有得到足以使他滿意的答案,他甚至在大腦作出判斷前,便無視其他人類詫異的眼光,主動上前抱起那名與他髮色相同的人兒。「你叫什麼名字?」

  他明知道這孩子的名字,為何要作此詢問呢?這是種說不上來的莫名感受,期望能聽聞人兒自己訴說的渴望,悄悄蔓延著。

  對方在聽到他的名字後,是不是會像其他人一樣,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犬夜叉那雙淡琥珀色的大眼朦上一層水霧,稚嫩小手更是緊緊揪著殺生丸的衣襟,這可說是他初次自母親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溫暖的存在,但他加恐懼,害怕他的坦承,將會為他換來一場失望。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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