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柩罪區

　　我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適合這篇文的名字，就暫時叫【清塵】吧！也許，未來就一直都是這名，至於那個什麼白蓮大道當書名，求放過。

　　我還想維持一下我看似高貴冷豔的外在形象，雖然，最後都會被我自己魔性沒了。（遠目）





　　前清塵，其實原本不叫前清塵，一切都要從她登仙那天開始說起。

　　作為一名現代人，前清塵登仙登的莫名其妙。

　　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就飛昇成仙了？

　　如果時間再往前推個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修道有成，終得飛昇的人一抓一大把，多個前清塵，少個前清塵，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往仙人堆裡一扔，照樣一個蘿蔔一個坑，偏偏，前清塵是現代登仙。

　　在這麼一個追求物質享受，功利掛帥、道德淪喪的時代，居然有人能夠成仙？

　　衝著這點，前清塵封仙那一天，幾乎整個天庭，不，就連遠在他處浪蕩的神仙們，全都連忙趕了回來，就為了一觀仙宮大熊貓……咳，仙宮新貴。

　　仙宮新貴的待遇很好。

　　單是從前清塵壓根沒走過仙門，直接被提進天庭，接受眾仙圍觀就能知道……

　　這個吉祥物，她當定了。

　　好不容易，前清塵終於相信，她沒有穿越到什麼仙俠世界，也不是腦部重創，外傻內妄想的築構出什麼神仙世界，而是鐵板板，真到不能再真的飛昇成仙後，她沒能忍住的問了句，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掌管仙籍記錄的仙官翻了翻記錄，笑顏逐開的表示，沒有誤會，仙友已然位入仙籍，貨真價實的證得大道。

　　前清塵又多嘴問了句，「什麼大道啊？」

　　不能怪前清塵如此懷疑，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清心寡慾，那是絕對沒有的事，她看過的黃暴小本本，多到數不清，不單如此，她也沒有一顆助人為樂的心，她巴不得全世界的麻煩事離她遠點。

　　橫看，豎看，混帳無比又薄情至極的她，證得什麼大道？

　　總不可能是啥，無情大道，或是絕情大道吧？沒見過豬，也吃過豬肉的前清塵，玄幻小說同樣看了不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麼幾個聽起來很高大上的道途。

　　就在她美滋滋的想著，要是這些個大道也不錯時，仙官和藹可親的微微一笑，「仙友證的是白蓮大道。」

　　話剛說完，仙官敏銳的發現，新科仙子的表情僵了。

　　「再說一次，什麼大道？」

　　新科仙子看似明媚的神情裡頭彷彿透著一絲猙獰，怕深仙宮大熊貓在這出啥差錯的仙官抹了把冷汗，小心翼翼的重申，「根據記載，仙友證的是白蓮大道。」

　　怕前清塵不相信，仙官連忙將仙籍本遞至她面前。

　　假若時間可以重來，前清塵一定毫不猶豫掐死多嘴的自己，可惜，她證的不是時光大道，手裡也沒有月光寶盒這玩意，只能怔愣的看著仙籍本上，屬於自己的那一部份，名字旁邊，白蓮大道四字，金光燦燦。

　　呵呵，白蓮大道個什麼鬼喔？

　　前清塵並不清楚，所謂的白蓮大道到底是怎樣的緣法，但是她的本能與直覺瘋狂的叫囂，千萬不要和這玩意扯上關係，最好連懂都不要懂。

　　難得決定相信自己一次的前清塵伸出手指，意圖將白蓮大道四字抹去，只是，不管她怎麼用力使勁，白蓮大道四字就是不動如山，不僅如此，每抹過一次，光芒就愈發盛熾，最後，硬生生發出了萬丈光芒。

　　執掌仙籍本的仙官不由得讚嘆，「仙友道法圓滿啊！」

　　前清塵啪的一聲闔上了仙籍本，滿室光輝瞬間消散，她轉頭看向一臉不明究底的仙官，嘴角微扯，笑的比哭還難看，「請問，回人間的路往哪走？」

　　天庭震動了。

　　登仙不到半天的新科仙子，居然想回人間？

　　一票閒著沒事幹的神仙，再度集體出動，裡三層、外三層，把前清塵圍得水洩不通，「仙友仙友，妳知道封神登仙有多不容易嗎？」

　　「我們那時代不單要靜心潛修，有時還得借皇帝金口才能順勢登仙。」

　　「現代就更不用說了，你們多半沒想過要尋仙問道對吧？如此艱難困境，仙友證得大道，實為大幸，緣何不知珍惜？」

　　「這位仙友，妳可知曉，即便歸返人世，薪水依然是從２２Ｋ起步？」說到這，仙姿綽綽的神仙略微一頓，半是歉疚的開口，「不好意思，剛剛資料更新，人世基本底薪漲了，現在是２３Ｋ，但是２２Ｋ跟２３Ｋ只差那麼一點，沒什麼實質幫助。」

　　「過不了多久，物價就會毫無理由的跟著飆漲幾成。」

　　「人間居之不易，仙友還是安心做仙吧！」

　　位列仙班，必先脫胎換骨。

　　神仙堆裡隨便拉個出來，都是俊男美女，隨便喊個出來，全是天籟美聲，但是，當他們全擠在一塊，爭先恐後，不分彼此的搶著說話時，威力遠勝菜市場，吵得前清塵頭昏腦脹，未經思考就拋下了這麼一句，「先別說這些，你們聽過安麗嗎？」

　　話剛出口，不只是前清塵愣住了，各路神仙也都呆住了。

　　好半晌，才有神仙吶吶的開口，「仙友，妳做直銷的？」

　　前清塵嘴角微抽，還來不及開口解釋，一道渾厚笑聲傳來，「哈哈哈哈，直銷登仙？有意思。」

　　聞聲不見其人。

　　若是放在武俠小說，就算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也必定是隱居的世外奇人，可惜，這是天庭，剛登仙不久的前清塵壓根不知道，神仙的階級到底怎麼看？這該算是千里傳音，還是基本仙術？

　　萌新仙人搞不清狀況，不代表其他神仙也不懂。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時，原本就把前清塵團團圍住的眾仙家，紛紛靠前，活像是要把前清塵淹沒在人海裡一樣。

　　氣氛熱烈到前清塵以為，多半是什麼太上老君，還是哪位德高望重的大神親臨，這票神仙等等會掏出類似螢光棒的法寶，各種波浪式接力搖手，大聲尖叫時，不知何時，一身花果香的美麗仙子湊到她身邊，「仙友，天宮不愁吃穿，只要妳開口，我們什麼都有！」

　　這話聽起來好耳熟，熟到讓前清塵忍不住想起某個電視廣告，「蟠龍花瓶？」

　　「有！」

　　不知從傳過來的蟠龍花瓶瞬間出現在前清塵手上。

　　就在她盯著蟠龍花瓶發愣時，前頭試著告訴她，人間起薪不過２３Ｋ，不如好好當神仙的帥氣仙君，強勢不失儀態的擠開花果仙子，順道往前清塵懷裡塞了幾只玲瓏小巧的玉瓶，「既已成仙，談錢俗氣，仙丹在手，一生不窮。」

　　「老君煉丹，品質保證！」

　　下秒，神仙們彷彿瘋狂大相送的各式物品自天而降，成功淹沒了前清塵，頭上頂著據說是蓬萊玉枝的她，眨了眨眼，愈發弄不懂情況。

　　前頭朗笑的嗓音，再度揚起，「娃兒，做仙哪有當魔快活？」

　　「我們不只保障底薪，附帶三節獎金，年終至少３個月，絕不限制行動自由，哪怕妳想回去凡世體驗，也不用為錢操心，好福利，不墮魔一下嗎？」

　　剛剛成仙，還沒完全脫離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前清塵心動不已。

　　就在她險些點頭說好好好的時候，微妙的想起，方才那名天魔說話時，似乎伴隨著奇妙的背景音。

　　嘩啦嘩啦，清脆無比。

　　就好像是在……「洗麻將？」

　　前清塵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自稱是魔的傢伙，回答的頗是乾脆，「正是，再胡個一局，可就莊家連八拉八了。」

　　連八拉八，還是莊家！

　　前清塵默默為和天魔打牌的人默哀幾秒，姑且不說運氣得背到什麼程度，才能讓天魔連八拉八？單是這牌局一台底多少？萬一天魔自摸，或是哪個人不幸放槍，那得是多大的數字？就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麻將碰撞的清脆聲，不時混著一聲吃或碰。

　　如此的貼近人性。

　　就在前清塵如此感慨時，遲遲沒等到她回答的天魔再次詢問，「想清楚沒？要不要墮魔啊？現在墮魔還保證每次打牌都有牌搭。」

　　看出前清塵的動搖，神仙們連忙出聲勸阻，「仙友且慢！」

　　「魔道女修眾多，汝適得白蓮大道，捨仙墮魔，焉知福禍？」

　　一句白蓮大道，立馬讓前清塵醒了過來，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便聞天魔不以為然的一聲冷嗤，「呵，白蓮大道更該墮魔。」

　　「娃兒，仙宮最不缺什麼？就是那些花花草草。」

　　「隨便拉一名花仙出來，都可能是什麼白蓮花仙、白蓮花神，我輩不同。」頓了頓，天魔的語調染上一抹自豪，「我們只走妖豔賤貨路線！」

　　「我就喜歡這樣的妖豔賤貨。」話剛說完，前清塵便發現，看著她的眾神仙視線都透著一股微妙，她有些尷尬的輕咳，「咳，天宮很好，大家都很好，但是我覺得，我更加適合當個魔修，所以……」

　　前清塵的話猛然止住。

　　一把三尖兩刃槍破空而來，重重立在她的面前。

　　要是再瞧仔細點，三尖兩刃槍前端沒入石磚，就差那麼一點，前清塵悄悄邁出的腳尖便會跟槍刃親密接觸。

　　三尖兩刃槍出現時，原本環繞在前清塵身邊的眾仙家早已自動淨空，甚至讓出通道給一道高大威凜的身影。

　　「誰要墮魔？」

　　明明是平靜無波的一句話，前清塵硬生生自裡頭感到無限殺機，剛剛還暗自慶幸腳趾頭依然連在腳掌上頭的她，猛地抬頭。

　　對兵器瞭解不深，或許認不出三尖兩刃槍，但是，額間有第三隻天眼的神仙有誰，前清塵沒法昧著良心說不知道，畢竟，那可是神話中大名鼎鼎，從封神演義到西遊記，再橫跨寶蓮燈的角色。

　　人間尊稱二郎神君。

　　又稱天界第一戰神。

　　自己是哪來的本事驚動了戰神？前清塵還沒摸著頭緒，威風凜凜的二郎神君揚聲又問了一次，「墮魔者，誰？」

　　看了看眼前的三尖兩刃槍，再覷了覷眉間神目隱隱微動，似有張開跡象的二郎神君，前清塵當機立斷的站了出來，正氣凜然的表達自己對天宮的強烈支持，「沒那回事，我可是正經的修仙人家，做神仙最棒了！」

　　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前清塵拿的起放的下，尊嚴什麼的，不值一提。

　　　　＊＊＊　　　　＊＊＊　　　　＊＊＊

　　登仙不到半日就想著要回人間，甚至試圖墮魔的前清塵，待遇再度提升。

　　如果說，一開始，她只是受到眾仙圍觀，彷彿大熊貓的存在，在經歷這兩件事後，她得到了天宮最可靠的保護者一枚。

　　天界第一戰神。

　　聽聞這消息時，前清塵覺得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城裡的人會玩，沒想到天庭裡的神仙更會玩！前清塵悄悄覷了眼聲名在外，哪怕是唯物主義者也曾經從神話、電視劇，甚至是各種動漫聽聞其名，現在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二郎神君。

　　這個中間過程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前清塵想過各種可能，唯獨不曾想過會是這種結局。

　　第Ｎ次回頭，發現戰神依然跟在後頭，既不是她眼花，也不是她幻覺，兩人視線甚至對上了的前清塵，立馬將視線移了回來，目不斜視的繼續前行。

　　壓力好大！

　　前清塵表面冷靜，一路和偶遇的諸位神仙打招呼，內在實則各種崩潰打滾，戰神沉靜和緩的嗓音倏地傳來，「妳有不滿？」

　　生前，啊呸！她還沒死呢！

　　哪怕登仙，性格依然不變的前清塵，幾乎是在戰神詢問的當下作出反應，「沒有不滿！我很榮幸，可以近距離欣賞戰神大大的風姿神采！」

　　「哦？」

　　見戰神一副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到底是信了沒信，前清塵嘴角微抽，開始了天地可鑑、日月為證的吹捧大業。

　　某方面來說，前清塵倒也沒有說謊。

　　儘管二郎神君的出身來歷眾說紛紜，但不妨礙她欣賞某些傳說裡的楊戩，就好似男人會崇拜呂布或關羽，但是誰也不曾真的認識他們一樣。

　　崇拜什麼的，向來由傳說開始。

　　哪怕是假的，也是崇拜，對不？

　　論起自己心目中描繪的戰神形象，要說上三天三夜，前清塵是做不到的，但說上一兩個小時，還是沒有問題。

　　她一路從西遊記說到封神演義，再從封神演義說到寶蓮燈。

　　前清塵越說越激動，話裡裡頭盡是對執法天神的不捨與同情，談起沉香一家子，更是咬牙切齒，活像人家欠了她幾百萬沒有還。

　　就在此時，戰神聽不出半點喜樂情緒的嗓音再度揚起，「最崇敬楊戩？」

　　「不，其實我是聞仲，聞太師的粉絲！」前清塵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張口否認，等她說完，意識到出聲詢問的人是誰時，已然太遲。

　　前頭的吹捧全都白費了。

　　前頭安靜聆聽，現下充份表現出，什麼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戰神大大對一臉僵硬的前清塵微微挑眉。

　　「真心話是什麼？」

　　前清塵再傻，也不會認為，戰神此刻指的真心話，是在問聞仲的事跡，她偷偷瞥了戰神一眼，見對方似乎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好了傷疤就忘了疼，說的就是前清塵這種人，她認真回想了下關於楊戩的各種傳說，略帶遲疑的開口，「貴圈真亂。」

　　神話裡，理應不茍言笑的戰神，對著她呵呵一笑。

　　得罪了天界戰神會有什麼下場？前清塵想到的範例，幾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沉香一家子。

　　她沒膽子問戰神，沉香一家子真的存在嗎？

　　是否如同寶蓮燈裡頭的奇葩？

　　她現在更關心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先不管神話有幾分可信度，戰神是不是傳說中的二郎神君？二郎神君到底姓楊、姓李，還是姓石、姓趙？老爸是李冰，還是多聞天？頭一次見面就差點用三尖兩刃槍削掉她腳趾的執法天神，會不會直接把她壓在玉山底頭？

　　前清塵越想臉色越難看，最後，她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可以考慮一下合歡山嗎？」

　　「嗯？」

　　登仙沒多久就要讓人給壓在山底下，前清塵不由得悲從中來，但是，戰神問話，她不敢不答，「比較輕，夏天涼。」

　　短短數字，足夠戰神想通來龍去脈。

　　戰神呵呵兩聲。

　　平心而論，戰神的聲音低沉性感，用現代人的方式來說，聽了能使耳朵懷孕，前清塵卻只覺得頭皮發麻，要完，真的要完！

　　彷彿響應她的念頭，戰神徐緩低語，「仙友多慮了。」聽似寬慰的話語驀然一轉，戰神似笑非笑的盯著前清塵，「若是再早個幾百年，意圖私下凡塵，與天魔勾結，意圖墮魔，單這幾項，鎮座喜馬拉亞山也應該。」

　　戰神話裡的意思，前清塵聽明白了。

　　她現在就像是受到保育的稀有動物，只要別太作死，有些事，天庭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要是做的太過頭，戰神絕對會捨了華山或泰山，直接將她鎮在喜馬拉亞山底頭……

　　偷偷瞥了下戰神幾不離身的三尖兩刃槍，還有那插入石頭如切豆腐的鋒利，再想想喜馬拉雅山，以及傳說中，身為戰神親妹妹，照舊被壓在華山底下的三聖母，原本到嘴邊的吐槽全讓前清塵硬生嚥下。

　　她特別誠懇的保證，「大大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仙。」

　　　　＊＊＊　　　　＊＊＊　　　　＊＊＊

　　做仙最重要的是什麼？

　　法力高深？

　　功德無量？

　　信眾無數？

　　不！是仙氣飄渺的名字。

　　前清塵知曉，得給自己另取仙名時，滿臉的不解。

　　想想多少大名鼎鼎的神仙得道飛昇後，還不是照用人世時的名字，就好比廣為人知的媽祖林默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好吧！

　　她沒法否認，到了現代，已經有些人只知道媽祖是媽祖，至於林默娘是誰？那是一問三不知，但是，這不還有關聖帝君，關羽嗎？

　　就在前清塵義正詞嚴和仙官爭論取名必要時，仙官指了指不遠處的兩位仙君。

　　單論姿態，仙逸非凡，隨便一位站到雲端，那就是顯靈顯聖的ＳＯＰ，保證信眾人數直線上升，哪怕沒成信眾，腦殘粉也少不了，誰讓這是個看臉的時代？

　　偏偏，兩位仙君的對話實在讓前清塵覺得有些慘不忍睹。

　　相談甚歡的兩位仙君，不知怎的，話題正好聊到俗世塵名，仙君中的一人名字頗為風雅，一聽就知道是出自書香世家。

　　待他反問另位仙君塵名時，身姿飄逸，彷彿隨時都會乘風歸去的清雋仙君笑容一斂，略微仰首，整個人看起來明媚而憂傷，任誰一看都能知道，仙君塵名背後隱藏了一段很深很深的過往，需要時間蘊釀。

　　好半晌，清雋仙君透著幾分憂鬱的嗓音悠悠揚起，「李蛋蛋。」

　　果真是個明媚而憂傷的故事。

　　單是想像，這位帥氣爆錶的仙君風姿綽約的現身人前，用著同樣迷人的嗓音，對著廣大仙友，或是信眾自介，「本座乃是某某仙君李蛋蛋……」

　　這得擁有怎樣的勇氣？

　　前清塵默默收回視線，裝作沒有發現這麼一件事，同樣全程圍觀塵名慘劇的仙官，心有戚戚焉的開口，「仙友，妳現在知道，為什麼得另取仙名了嗎？」

　　「不是每個爹娘都是斯文人。」

　　多麼痛的領悟。

　　塵名不雅，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仙官又逮著前清塵講了許多仙號塵名不相襯所引發的悲慘故事，聽的讓人眼淚直流。

　　好不容易等仙官滿足了教學慾望，放前清塵離開時，她滿腦子只剩下，得給自己取個仙風道骨又不會太過中二的名字，這樣的念頭。

　　仙官說了，要是拖得太久，他很樂意直接為仙友取名。

　　為了表現自己的文化程度，仙官特別指著不久前從他們面前走過，一身正氣的龍傲天真君表示，那就是他的取名成果之一。

　　龍傲天真君登仙的時代和前清塵不同，對於這個名字內有龍字，還能表現一身傲氣的仙名，傲天真君非常滿意。

　　仙官的意思很明白。

　　不管是要束手就擒，還是自力營救。

　　前清塵要是弄不出一個符合他們喜好……咳，是符合仙宮風範的名字，他們真的不介意提供額外服務。

　　三皇五帝，這些上古時期的大神大仙，名字本就獨樹一幟，哪怕真有什麼不妥，他們也不敢要求，後面那些宛如國民偶像，歷久不衰的仙君仙子，他們同樣不敢輕易妄動，但是，像前清塵這類的小透明與小萌新，他們玩得毫無壓力。

　　堪比大熊貓的現代神仙又如何？

　　凡人給大熊貓取名時，問過大熊貓意見？

　　辭別仙官時，前清塵無意間瞥見仙官本子上備用的名字，那一整排拆開來很美麗，湊在一塊夢幻到嚇死人的文字，讓她怔了怔，為了避免自己未來得頂著什麼夢雨煙雪紫蝶月漓之類的名字，連仙號都還沒一撇的前仙子蹲在天河旁想了三天三夜，險些愁白了頭髮。

　　不待在仙宮裡的理由很簡單。

　　神仙們太熱情。

　　不知道從哪傳出去的消息，每個知曉新科仙子準備另取仙名的仙君仙子熱情如火，每天都要來個好幾趟，可能前秒剛從她面前走過，下秒就竄至她面前，踴躍積極的向她推荐自個想好的名字。

　　這期間內，前清塵見識了神仙們的取名能力。

　　從清新自然到華麗奢豔，風雅斯文至豪放大氣，前清塵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蹲在天河畔的前清塵很苦惱，真的非常苦惱，既要高大上，又不能太惡俗，仙氣渺渺，還得不中二，有那麼容易？

　　成群的喜鵲從她身邊飛過來，又飛過去，大膽一點的，乾脆落在她頭上歇息。

　　就連七夕神話不可或缺的主角，牛郎家裡的那頭牛，也在她身邊連續吃了幾天的草。

　　因為登仙的緣故，對時間的概念顯得有些模糊的前仙子，完全沒有發現自個已經在天河畔蹲了三天三夜，連帶的，負責盯梢的戰神也在天河旁站了三天三夜。

　　等前清塵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個正蹲在天河旁時，她想起了某些天河通人間的傳聞。

　　行動力向來驚人的她，連考慮都不考慮，當下就往天河裡跳。

　　眼看她就要栽入水裡，順著水流飄蕩回人間，三尖兩刃槍在她腳尖剛觸及水面的瞬間，穩妥的勾住她後衣領。

　　「做什麼？」

　　戰神聽起來很平靜，底頭可能隱藏殺氣的嗓音揚起。

　　被提至戰神面前，與他大眼瞪小眼，原本在戲水和腳麻兩個藉口間作選擇的前清塵，不知怎的，突然福至心靈，張口就來，「我觀郎君面如冠玉、風流倜儻，實乃人中龍鳳，頂天立地、氣宇軒轅之偉岸丈夫，不知可曾婚配？」

　　盯著前清塵的戰神，意味不明的呵呵兩聲。

　　那天，一眾仙家清楚看見，戰神扛著三尖兩刃槍身姿狂狷瀟灑的歸返天宮，跟在後頭……說是跟也不對，打從被三尖兩頭槍勾住衣領就再也不曾腳踏實地，此刻依然被吊著的前清塵，一臉生無可戀。

　　按捺不住內心疑問的神仙，提起勇氣一問，「戰神，這是做什麼呢？」

　　即便停下腳步，戰神也沒有回覆的打算，僅是瞥了前清塵一眼，喜怒難測的嗤笑，同時晃了晃三尖兩刃槍，宛如吊飾擺動的前清塵端著一張木然的臉，捧讀似的開口，「見過諸位仙友，在下仙名已定，此後名喚前清塵，願往事如煙，前塵盡清。」

　　讓她一時腦子沒想清楚，調戲戰神。

　　活該被吊起來遊街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