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著族人的屍骸,用族人的命,換來北方天王.多聞天一職。
自那日起,他是雷帝鷹犬,左臂右膀。
他是北方天王.多聞天 。
血沿著鋒利的兵器邊緣徐緩流下,落在草地,映著一片翠綠。
遭人自背後補上致命一擊的老者,並沒有立即死去,他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破膛而出的兇器,以及沾染雙手的鮮血,半晌,才顫著嗓音開口詢問,「為什麼?」
明明只差一步,他們就能擁有截然不同的命運與結果……
儘管老者沒有把話說全,站在身後的少年,依舊聽懂他的意思,他將兵器往老者體內推入幾分,待老者再也承受不了這份疼痛時,再倏地將兵器拔出。
兵器勾帶出的鮮血,潑濺在他的臉上。
少年沒有伸手擦拭血汙,也沒有半絲愧疚或不安,相反的,他揚著一抹看似得體暖人,實則疏遠淡漠的笑容,對著躺在地上的老者低語,「理由,不是很清楚嗎?」隨著話語,手中兵器再次指向老者眉間。
「意圖謀亂,逆反雷帝。」
「這得是多大的一樁罪?」
受創甚深,此刻就連吐納都嫌困難的老者,對於少年的話語,一點也不感到心驚,他唯一不懂的地方是……只差一步,他們便能取代帝釋天君臨天界,為什麼,未來即使不是族王,也大有可為的少年,選在此刻叛族?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他看著躺在不遠處的族人屍體,看著他們瞠睜的雙眼、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心中充滿無限悔恨。
不單是他,所有人都沒想過,他們最後竟是敗在一介少年手裡。
一名深受他們信任的少年……
老者掙扎了許久,最後只從嘴裡擠出叛徒兩字,可,他卻忘了,那是名有勇氣和魄力,手刃多名同族的少年,聽聞他滿是悔恨的斥罵,也僅是淡然回應,「難道,您真的以為,憑這點程度足以扳倒雷帝?」
「若是如此,北方部眾滅不可怨。」
沒等老者意會,他抬頭望向前頭的岩壁高處,「雷帝駕臨,未能遠迎,不知此番娛樂,能否討雷帝歡心?」
原本已經彌留,何時咽下最後一口氣都不奇怪的老者,聽聞雷帝駕臨,腦中似有驚雷破開混沌,一陣激靈後,他費力的睜大雙眼,最終,在岩壁上頭看見了一名銀髮男子,不單如此,略遜他一步的位置尚有三人同立,旗幟分明。
姑且不論身為雷帝心腹的「東方天王.持國天」。
本該鎮守南方的增長天,以及傳聞裡,尚未平息西方戰亂的廣目天都出現在此,老者又怎麼會想不透,一切不過是個陷阱?
更遑論,他們身後還有只需帝釋天一聲令下,便能將北方部族屠戮殆盡的三方精銳……
再看向面色如常的少年,燈油耗盡的老者彷彿瘋了一般,縱聲長笑,最後,他不知從何而生的氣力,竟是自地上彈起,一把揪住少年衣擺,「你……好……」
至於好什麼,老者沒來得及說出口,便斷氣了。
面臨變故,神色猶常的少年,先是撥開老者雙手,撫了撫被老者抓出褶皺的衣襟,方才抬首望向帝釋天。
沒有族人圖謀逆反,遭雷帝識破的驚恐。
也沒有初見雷帝的欣喜或慌亂,就連親手弒同族的罪惡感,也不曾出現在少年面上,他僅是仰首,靜靜接受帝釋天審視。
少年出手疾迅如風、狠戾如蛟龍。
招招斃命,毫不留情,帝釋天將一切看在眼裡。
為此,北方部眾因何同族相殘,少年又是何故手刃親族,帝釋天隻字不提,只是興味富饒的盯著少年,「你有一句話的機會說服我。」
一句話內說服帝釋天,何等刁難。
陪侍雷帝身側的三位天王,神色既無不忍,也不好奇少年將如何應對,顯是對雷帝此等作派很是瞭解。
尚且不提帝釋天是否存心作弄,哪怕少年心性狡猾有心拖延,一旦雷帝失去耐性,少年命殞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少年神態未露懼色,片刻思量,竟是單膝跪地,「若是雷帝應允,此刃將為雷帝所用。」
「哦?」
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帝釋天勃然大怒也不為過的請求,帝釋天卻是不置可否的發出一聲低笑,最後,他竟是已帶著幾分興味的話語開口,「為了北方部眾的續存?」
少年不發一語,一切任憑雷帝處置的模樣,取悅了帝釋天。
帝釋天率眾離去前,少年清楚聽見。
「毗沙門,三旬之內,我要見你以多聞天之姿朝拜善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