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高手同人衍生合本《CIAO》。
由黃泉所負責的再睡一下X葉修。
以異於平日寫法所寫成的一篇文。
海浪拍打著礁岩,宛如不曾停歇的耳語,不斷迴響。
塞任的低語混在海浪的聲響中,輕輕的、低沉的,像是一首古老的搖籃曲,又像是情人耳畔的呢喃。
塞任並不在這,她的話語,透過風,經由海浪,自遙遠的彼方傳來,帶著一絲奚笑與嘲弄,即便如此,仍舊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那是真理,是惡意。
是裹著美麗糖衣的劇毒。
依稀間,彷彿可以看見海的女兒穿著一身白裙,在塞任的歌聲中翩翩起舞,海浪是她踏碎的舞步,浪花是她翻飛的裙擺。
她歡快的笑聲與塞任的呢喃揉在一塊,交織出動人旋律,對遠方的水手招手。
神情癡迷的水手,放下手邊工作,一步步朝她走去,最終,淹沒在大海之中,倏來的巨浪吞噬船支。
她所主宰的大海,為她捲走滿洋殘藉。
乘著浪花款款而來的她,為大海鍾愛。
她在離他仍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下,撩起淨白的長裙,露出底頭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魚尾,她彷彿感覺不到疼痛,朝他揚起一抹既瘋狂又絕望的笑容,「我死了,那你呢?」
愛上人類的她,迎來了背叛與謊言,那麼,再睡一夏呢?
沒等他作出回應,一對白晢的手臂自海的女兒身後探出,女妖塞任親暱的觸碰她的臉頰,耳磨廝鬢,看向他的眼眸,流轉駭人光彩。
「英俊勇敢的狂劍士,你在追尋什麼?」
海的女兒裙擺底頭的魚尾,變成一名閉眼沉睡的男人,再睡一夏驀然驟變的神情,取悅了女妖和海的女兒,她們發出愉悅卻冰冷的笑聲。
「看吶!你的愛人。」
「他就在這。」
「在大海深處沉眠,在我們懷裡熟睡。」
「我們以歌聲作為他的安魂曲。」
「悲傷的,可憐的狂劍士。」
「無論你怎麼追尋。」
「不管你怎麼掙扎。」
「即使你走到世界的盡頭,你也無法找到他。」
塞任的歌聲,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它能使人發狂,使神殞落,哪怕她訴說著世上最為惡毒的言語,也如同天籟。
殘酷而悅耳,冰冷而動人。
他聽過塞任的歌聲,單單言語,不足以動搖他的心志,塞任和海的女兒觸碰了他內心最為柔軟的地方,高熾的怒火,壓制了塞任的魔魅之聲。
無鋒揮落的那一刻,原本在他面前的海的女兒,倏然變成本該沉眠的男人。
重劍破開血肉時,男人張開雙眼,神情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
殷紅鮮血自傷處噴灑而出,掩蓋不了男人遭受背叛的事實,他彷彿想說些什麼,張口卻只有大量鮮血湧出。
他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再睡一夏,直至上半身跌落大海。
陽光照在海面上,閃爍妖異紅光,一點一點,就像是撒灑落海藻群裡的紅寶石,可,那不是寶石,是男人染紅大海的鮮血。
他的屍體,在海中載浮載沉。
「噢,是你殺了他。」
「用你沾染罪孽的雙手。」
「呵,為了尋找愛人長途跋涉的狂劍士,多麼可悲,多麼可憐,多麼愚蠢。」塞任似嘆惜、似感慨,又憐憫的低語。
她拉著海的女兒,繞著男人屍體翩然起舞。
「親手斬殺了愛人的狂劍士,可憐的狂劍士……」塞任的歌聲再度揚起,不時混著海的女兒宛如銀鈴的笑聲。
那是女妖的狂宴。
她們在翻揚的浪花中翩舞,嘲弄的話語隱藏在海浪聲中。
海浪將男人的屍體沖到再睡一夏面前,水波蕩漾間,男人黑色的髮絲隨著水流搖擺,映著他緊閉雙眼的面容,宛如熟睡。
他彎下腰,想將男人自水中撈起。
觸碰到男人身軀的那刻,他才發覺,雙手不住顫抖,下秒,一雙手搭住他手腕,早已死去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雙眼,盯著他看。
豔紅的血液從男人口中流出,像染料般遮住男人面容,再睡一夏卻清楚聽見男人的嗓音。
他說:「是你殺了我。」
他雙手一顫,鬆開男人的身體。
鬆手的瞬間,再睡一夏發覺,男人的雙眼依然緊閉,神情仍是那樣甯靜淡泊,就連海水也是那麼清澈,睜眼,吐著血水的男人,不過是幻想。
他沒來得及懊悔,失去支撐的男人,已朝著陽光照射不到的幽暗深海徐徐下沉。
葉修!
他想呼喊,聲音卻像是被扼死在喉嚨間,只能發出嗚咽聲響,他想跳進水中,將離他越來越遠的男人帶回,海的女兒乘著海浪來到他身邊,伸出冰冷纖細的雙手,捧著他的臉頰低語,「是你殺了他。」
「就像你殺了我一樣。」
純白飄逸的長裙驀地染作鮮紅,海的女兒身體自腰部斷作兩截,落入海中時,她依然縱聲大笑。
她的笑聲招來狂風,引來巨浪,蔚藍的海洋轉為一片灰暗。
彷彿吞噬世界的暴風雨中,塞任的歌聲悠揚,帶著女妖輕篾快意的笑聲。
「可憐的狂劍士,你永遠找不到他。」
「他已經死在你手裡。」
一個巨浪打來,將他捲入海中,他沒有掙扎,只是任由大海將他帶往深處,可,直到他意識朦朧,他也沒見到早先沉到底頭的葉修。
在他即將失去意識時,塞任和海的女兒依舊笑著。
*** *** ***
猛然睜眼,映入再睡一夏眼底的是木製的天花板,陽光自窗外照進室內,帶來一片光明與溫暖,偶爾還能聽見孩童奔跑而過的嘻鬧聲。
今天依舊是個好天氣,躺在床上的他卻覺得糟糕透頂。
穿在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溼,黏著肌膚,透著一股讓人不適的黏膩感,他伸手覆蓋自己的臉,長長的吁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心情終於平復的他,收回雙手,不發一語的看著天花板。
陽光照射下,飄浮在空氣中的塵埃顯得格外清晰,遍佈每個角落,讓人感到安心。
他想起自己昨晚來時,天色已晚,錯過投宿時間的他,憑著無比的耐心和毅力,敲開旅店大門,提著油燈的老闆娘,並沒有給他好臉色。
饒是如此,看在他塞進手中的銀幣份上,女主人仍是為他準備了頓不算豐盛的晚餐。
旅店提供的麵包像石頭般堅硬,難以下嚥,饑餓卻不容他選擇,他只能沾著一塊送來的蔬菜牛尾湯,勉為其難的吞下。
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大概是回房時,房內的澡盆裝滿燒熱的洗澡水。
他已經離大海很遠。
即使推開窗戶,也只能看見城鎮和連綿不絕的山脈,這裡沒有用歌聲迷惑水手的塞任,也見不到在暴風巨浪中翩然起舞的海的女兒,大海無法對這造成半點影響,他卻依然可以聞到海風特有的鹹腥味,海浪拍打岩岸的聲響,在他耳畔不斷迴蕩。
許多夜裡,他在睡夢中聽見塞任和海的女兒恣意訕笑,瘋狂而惡毒。
就像是漫出水瓶的黑水,浸濡周遭土地,奪走一切生機。
再三確認他並沒有斬殺葉修,一切不過是塞任和海的女兒給予的夢魘後,再睡一夏終於離開床舖,褪去令他感到黏膩的衣物。
他剛脫下衣服,一股清涼的微風,徐徐拂過因為經年訓練而顯得結實的腹肌,滑過腰身,繞至後背,猶如頑童般徐徐爬上他身軀,最終,環繞住他的脖頸。
帶著一絲涼意的唇瓣,輕輕觸過他耳畔,「睡得好嗎?我可愛的狂劍士。」
他看不見對方身影,心裡卻知曉,那是風的精靈,希爾芙。
打從他逃離大海掌握,希爾芙便代替再也無法踏足陸地的海的女兒,以及無法深入大陸內地的塞任,送來她們的詛咒。
她帶來充滿腥鹹的海風,傳遞女妖們惡毒的言語,她們瘋狂愉快的笑聲,在每一個夜晚侵蝕他的夢境。
大海憎恨他,一如塞任對他的憎恨。
希爾芙寸步不離的跟隨在他身邊,夜裡侵襲他的夢境,清醒時則環繞在他周身。
與塞任不管是歎息或是歌唱,都美得教人心醉沉淪的嗓音不同,希爾芙的嗓音飄渺而悠遠,就像是迴蕩山谷的迴聲,又像是吹拂芒草的細微聲響,微弱得讓人難以分辨,她在身側,卻又彷彿離他很遠。
她喜歡用這樣的嗓音叫喚再睡一夏,有時,她暱稱他是可愛的狂劍士,有時她用帶著點不確定的腔調喚他親愛的狂劍士,就像是情人間的呢噥耳語,氤氳旖旎。
希爾芙對他的喜愛,超越他的想像,就是海神掀起的巨浪也遮擋不了她望向他的目光,深邃而溫柔。
她親吻他的嘴唇,撫過他的髮絲,將塞任怨毒的話語送入他耳裡。
夜裡,她與到訪的夢魘聯手,一同折磨他的精神與靈魂。
足堪媲美任何英雄的狂劍士日漸憔悴,希爾芙卻捧著他的臉,滿是愛憐的在他臉上輕輕一吻,低語,「這是你應得的。」
希爾芙的語調沒有半絲不忍或悲傷,只是平穩訴說一件事實。
這名深受她喜愛的英偉狂劍士,必須為他所為付出代價。
再睡一夏沒有試著擺脫希爾芙的糾纏,也沒有理會她的詢問,只是拿起裝有熱水的陶罐,將水倒進臉盆,和裡頭冷水混合,洗去滿臉疲憊。
他在地上流浪了五年又六個月。
他曾經拜訪隱居森林的賢者,見過稱霸天空的古老龍族,所有人都告訴他,他可以遠離大海,遠離塞任和海的女兒,唯獨無法擺脫希爾芙。
她存在於每個地方,每個角落,無所不在。
即使是最偉大的英雄,也逃離不了希爾芙的糾纏。
他所承受的,不單是塞任和海的女兒的詛咒,還有神的譴罰,一如他那消失已久的戀人。
他聞過薔薇的芬芳,穿過沁骨的風雪,在灼熱驕陽底頭行走,大地每個角落都有他留的足跡,唯獨見不到他的愛人蹤影。
神把他藏了起來。
藏在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放棄吧!」
「那是獻給冥神的禮物。」
「冥神將他捧於掌心,賜給他最美的長眠。」
「那是屬於冥神的珍寶。」
希爾芙不只一次附在他耳邊如此呢喃。
狂劍士沒有理會,他依然背著重劍,一步一步朝他的目標前進,就算是死亡,也阻擋不了他的腳步。
神將葉修藏了起來,他就去把他找回來。
希爾芙的言語,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就是死亡,也無法讓他們分離。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會放棄。
狂劍士以自己的方式,對抗希爾芙的話語,善變的風之精靈,並沒有受到激怒,他越是堅定執著,她愈是憐愛。
脆弱渺小的人類,掙扎時所發出的光芒,如此耀眼。
希爾芙寵溺般的笑著
希爾芙輕輕笑著,在他離開旅店前,跟上他的腳步,化作一股徐風,溫柔包覆他的全身。「放棄吧!可愛的狂劍士。」
「希望並不存在。」
*** *** ***
歲月會帶走很多東西,唯獨愛與回憶不會流失。
再睡一夏在漫無邊際的沙漠行走,除了被豔陽曬得灼燙的沙子,以及悶熱的空氣,這裡有的,就只是偶爾自沙底爬出的蜘蛛毒蠍。
有時,他會在沙面上頭發現蛇類留下的爬痕,或是誤入沙漠卻捱不過酷熱的動物屍骸。
微不足道的跡象,告訴他,他並不是一個人。
永遠都會有因為各種原因踏進沙漠,意圖橫越沙漠的愚者出現,他們化作白骨的身軀,見證他們的存在。
沙漠的空氣極為乾燥,就連風也帶著難以忍受的高溫。
剛流下的汗水,來不及落入沙裡,就在半空中蒸發,發出嘶的聲響。
他已行走好段時間,喉嚨就像這片沙漠一樣乾燥,隨時都會龜裂般的隱隱作疼,即使如此,他依然背著重劍,緩慢而堅定的前進。
有支駱駝商隊聲稱,他們在橫渡沙漠時,遇見兩名奇特的旅人。
其中一人的模樣,他們無論怎麼回想也無法想起,另外那人卻是穿著一襲月牙白的長袍,身邊跟了隻色澤美麗、體態優美的黃金貘。
黃金貘是月神辛的愛寵,偶爾,辛會帶著牠到人間散步,吞噬旅者的惡夢。
傳聞,辛擁有一頭如月光般優雅的淺金長髮,以及無瑕的美麗容顏,他的美麗足以使安奴羞愧,使太陽神退避。
辛的美麗,超越世俗所能想像,黃金貘深愛著辛,寸步不離。
旅者沒有辛那樣美麗絕倫的容貌,也沒有辛如月光般優雅的長髮,他的髮絲烏黑如夜,一如同行的旅者,即使如此,黃金貘依然緊緊跟隨在他身側。
旅者沒有攜帶任何行李和補給,從容優雅的行走在沙漠之中,就連沙漠也不忍在他們身上施加酷刑。
遇到旅者那天,沙漠中下起了難得的大雨,帶來一絲清涼。
黃金貘展開翅膀,為旅者遮蔽大雨。
他不是辛,是辛的寵兒。
辛愛他,所以,黃金貘也愛他。
幸運的傢伙。
商隊能描述的東西不多,就連和旅者相關的細節也少的可憐,他卻知道,那名烏絲如夜的旅者,正是他苦苦追尋的愛人,他的葉修。
辛是旅者的守護神,他對來自東方國度的葉修,有著莫大善意。
來自遙遠東方的旅者剛踏上這片土地,辛便注意到他的存在。
美麗的月神乘著淺薄月色,降臨在葉修面前,賜給他來自月神的祝福與眷顧,辛允諾,只要葉修仍在地上行走的一天,黃金貘便會為他吞噬夢魘一天。
很多時候,黃金貘以牠鋒利的爪牙,撕裂任何意圖窺探旅者夢境的夢魘,帶來安穩平靜的夢鄉,更多時候,牠伏著身軀,小心翼翼將旅者納入翼下,一夜好眠。
辛所鍾愛的一切,黃金貘也會跟著鍾愛。
月神和黃金貘的愛極為深厚,不單葉修,就連身為伴侶的他也一併照拂。
他們踏遍大陸每一個角落,和古老的種族暢談歡笑,與支配天空的巨龍分享秘寶,直到他們遇見伊什塔爾。
司掌愛與戰爭的伊什塔爾如同傳說一般,明豔動人,她每個動作,都像是輕拈春花的優雅,望向他們的眼神卻又帶著一股侵略性,饒是如此,她依然美得令人窒息,就是天上最明亮的星子,在她面前也會黯然失色。
她踏著鮮花鋪成的道路,姿態婀娜的走到他們面前,讚美他們的勇氣,以及俊美的面容、英偉的身體,最後,女神對他們伸出如玉般潔白美麗的手。
女神允諾,只需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她將賜給他們永遠的富庶與強大。
他們將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英雄、賢明的君主,他們將統治最豐饒富庶的國家,所有人都會拜倒在他們腳下,整個大陸都將頌揚他們的賢明勇猛。
只需他們對女神獻上輕輕一吻,宣誓永恆不變的愛戀。
伊什塔爾的言語,就像沾染花蜜的劇毒,甜蜜芬芳,又像夜鶯啼唱,勾勒出偉大遼闊的夢想。
難以抗拒。
左手被人緊握,轉頭看向戀人的狂劍士,在戀人的目光與神態中,理解他的意思,他們相視一笑,齊聲拒絕女神青睞。
不需要什麼豐功偉業,也不需要統治什麼王國。
他們就是彼此的世界,他們的天下。
遭到拒絕的伊什塔爾眼眸微瞇,流露出另種說不出的嫵媚風情,纖指徐緩撫過嘴唇的同時,呢噥而曖昧的低語緩緩揚起。「噢,我的可人兒,區區一個國家,一介英雄,確實無法與你們匹配,你們值得擁有更好的一切。」
「告訴我,你們想要什麼?」
「永恆的生命?」
「冥神也得退避的權勢?」
「或是足堪與神匹敵的力量?」
「不管你們渴望什麼,想要什麼,我伊什塔爾都會為你們實現。」女神殷紅嬌豔的唇瓣輕啟閉閤,猶如魔咒的蠱惑,她再次將手伸至他們面前,輕語,「來,我的愛人們,接受我的祝福,接受我所賦予的榮耀。」
「在伊什塔爾的庇佑下,你們將無所不能。」
除了基加美修,從來沒人抗拒得了伊什塔爾的誘惑。
她是披著春光的燦爛,是賦予生機的慈愛,同時也是戰爭與詛咒的代表,殘酷而美麗,冷血而多情,既是矛盾又是瘋狂,她的言語如同罌粟,是美麗的劇毒。
就是歌聲足以使神墮落的塞任,在伊什塔爾面前也只能伏首稱臣。
她柔情似水的伸出手,只求他們輕輕一吻。
面對這份殊榮,年輕的狂劍士低笑,旋即拉起戀人右手,置於面前,虔誠專注的覆上一吻,對神情驚訝的女神說道:「他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國王,我的全部。」
女神能給的,他已全部擁有。
狂劍士對戀人堅定不移的忠貞,換來伊什塔爾一聲輕笑,她姿態婀娜的朝他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水面上,蕩開迷人柔和的波紋,綻開滿天彩霞。「呵,狂傲英偉的愛人啊!你們以為你們拒絕的是權勢。」
「慾望。」她的指尖輕輕撫過狂劍士肩膀,徐緩溫柔,帶著一絲挑逗和誘惑的滑過他後背,再挪向東方旅人的脖頸。
伊什塔爾隨著言語張闔的嘴唇,若有似無的吻過他們耳廓,「財富。」
「以及力量。」
「你們不知道,我將賜給你們世俗所不能及的美好。」伊什塔爾站在他們身後,纖手貼著他們臉龐,她美妙魔魅的嗓音,像是搔過心裡的羽毛,拖著每一個人朝深淵墮落。
失去站立能力的兩人,跪倒在地。
出生與死亡。
興盛與破滅。
他們看見星星運行的軌道,以絲線構成的金色河川。
他們目睹眾神的誕生,世界的終焉,一片朦朧裡,海妖的歌聲揚起,是讚揚,是歎息,是無盡的繁華與破滅。
化作山川,化作溪流。
化成風,化成雨。
他們化作世界,傾聽羊兒低頭嚼草的聲音,感受蒼鷹在體內飛翔。
他們是人們呵出的白氣。
是融化霜雪的春光。
是吹撫草原的徐風。
是不可違抗的命運,是不曾間斷的生機。
最終,生命化作溪流,流向最後終點,回歸母親懷抱。
這即是神,唯有神能涉足的領域。
以神力引導兩人,使其瞭解生命奧秘、世界宏大的伊什塔爾,看著淚流不止的兩人,滿是愛憐的輕歎,「噢,我的愛人。」
「崇拜我。」
「愛憐我。」
「伊什塔爾的一切,將與你們同享。」
女神遞出象徵榮耀的月桂冠,猶受萬物生機影響,淚流滿面、無法自抑的狂劍士抬頭迎上女神目光,執拗堅定的拒絕女神加冕,「絕不!」
死守愛情的狂劍士朝伊什塔爾揚起一抹狂傲且挑釁的笑容,「更何況,他的手比妳美多了。」
他的愛人如他一般,堅定拒絕女神的求愛。
即使是神也不能折辱他們的愛情與驕傲。
擁有半神血統的基加美修,拒絕女神的求愛,換來天牛肆虐國土的天譴,以及好友死亡的命運,接連三次遭到拒絕的伊什塔爾手指抵觸嘴唇,輕笑,「呵。」
女神依舊豔麗嫵媚,她的笑聲宛如春芽破土,滋生大地的災厄。
她神態莊嚴的吻去狂劍士臉上的淚水,以著如同溪流般沉穩徐緩的語調,祝福他與戀人間的愛情永不消弭,同時詛咒他與愛人間的永生分離。
只要他們仍在地上行走一天,他們便無法見到戀人容顏。
他們的愛,將隨著生命滋長,也將隨著生命流逝而消散。
女神賜予他們世間最美好的祝福,以及最為陰狠的詛咒。
伊什塔爾離開時,帶走了葉修。
讓他們飽受生離死別之苦。
饒是如此,當他從伊什塔爾所賦予的衝擊中恢復時,他不顧自己依舊顫抖的身體,掙扎執拗的站起身子,背著重劍,踏上尋找戀人的旅程。
神將他藏了起來,他就去把他找回來。
他與戀人的愛情,令人讚嘆,他們的遭遇,使人惋惜,儘管如此,他所遇到的每一個人依舊重複相同的話語。
他的戀人已無法尋回,神的詛咒不容抵抗。
他們勸說他放棄,一如附於他耳畔呢喃的希爾芙,他卻只是任由灼熱高溫帶走他體內的水份,在滾燙沙地裡,邁出如同鉛塊般沉重的步伐。
他的愛情,即是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