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跟人聊天,說到因為對文對我的感覺就是,嗯……大家懂的。

  事實上,我是個很市俗的人,非常市俗。

  再簡單來說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我一樣也少不了,所以,真的不要覺得啥清風明月,視錢財如無物,假的,都是你們的錯覺。


  

  
  「你能這麼快就察覺到我的存在,我好高興。」利利安納的身影隨著話語憑空出現在我們面前,單是看他的模樣,就可以知道,他的狀態比上回碰面時好上很多。

  利利安納沒有問我是怎麼察覺到他的存在,也沒有問我,是如何聯想到他與狄恩有所關聯,他只是翹著腿,單手撐頰的坐在先前我曾躺過的平台上頭,優雅而不失魅力的低語,「你向來喜歡這樣的人類。」

  「那傢伙取悅你了嗎?」

  利利安納表面看似詢問,實際上,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狄恩最後的舉動相當合我心意,如果不是這樣,我根本不會讓斯芬克斯吃了他。

  那是我對人類直率表現慾念的贊賞。

  狄恩對安德烈確實有著某種程度的瞭解,不單花費了許多時間與功夫與安德烈成為摯友,甚至察覺到,安德烈是個善於折磨自己的人。

  不管是當初的蘇菲亞,還是現在的亞里德。

  親近之人所發生的種種,安德烈總能為找到理由來苛責自己,或者退讓,這個看似強硬的男人,其實不如外人想像中的堅強。

  人類過於多餘的想法與猜測,對既定的事實毫無幫助。

  這樣的事,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安德烈,換來他的不敢置信與無法理解,即使到了今天,我依然覺得安德烈當時的神情非常有意思。

  狄恩在這個前提下,選擇死亡。

  與其說是無可奈何,不如說,當狄恩發覺,我是名怪物,安德烈在知曉這個事實的情況下,依然選擇與我來往時,他想通了許多事。

  這個沾染鮮血,奪走數人性命,依然不敢直視自己行為,就連最後也不斷尋找藉口來合理一切的男人,居然會選在最後一刻,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讓連續殺人魔事件成為永遠的懸案,就此在安德烈心裡留下濃烈的一筆。

  多麼慾念而直率。

  令我感到無比憐愛。

  為此,我會為狄恩保留這個秘密。

  安德烈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視為摯友的狄恩就是犯下多起命案的連續殺人魔,他也不會知道,狄恩早已被斯芬克斯吃進肚子,他將一輩子不斷的思考,狄恩的失蹤究竟是個意外,或是成了連續殺人事件中的受害者?

  哪怕安德烈將狄恩和兇手劃上等號,告發也好,維持沉默也好,狄恩的下落依然會佔據他一部份的思維。

  這個人到底是改頭換面,重新開始,還是若無其事的其他地方過活,尋找下一個受害者?

  就像當年的蘇菲亞,安德烈只會不斷的詢問自己,為什麼沒能早一點察覺到對方的異樣,為什麼沒有早一點作出反應?

  不管真相為何,安德烈將不斷的在這個迷宮打轉,無盡的折磨自己。

  由始至終盯著我,一次也不曾眨過眼睛的利利安納,在我揚起微笑時,倏地輕嘆,「那個人類能夠派上用場,我很高興,但是,伊安……」用以撐頰的手指,隨著他的話語徐徐挪動,拂過他的臉頰,最後,置於唇上。

  「你不認為,應該多點注意力在我身上嗎?」

  不管經過多久,見過多少人類與怪物,利利安納的外表與內在,始終符合我的喜愛,但也只是這種程度,他的詢問,更是讓我忍不住低笑,「你得擁有足夠的娛樂價值才行。」

  「你是說,像賽門那樣死纏爛打?」

  真希望賽門能親耳聽聽這些話,可惜,在愛德華的作梗下,他暫時沒法出現在我們面前,否則,單憑利利安納剛才的發言,足夠讓他們打上一場。

  見我不置可否,利利安納眼眸微瞇,帶著幾分危險,同時又充份表現出他的魅力,「我一直在想……伊安,你對人類太過偏寵了。」他從平台跳了下來,腳步輕快的朝我走來,每踏出一步,他的形態便轉化一次。

  「世界不斷的改變,科技一直再進步,然而……」

  「不管是怎樣的人類,總能輕易的使你感到愉悅。」利利安納外貌轉變的速度很快,幾乎在短短數步的距離,他已將曾經是我情人的多數人類都給輪替了一遍,最後,他定定的站在我面前,頂著她的面容,「你甚至願意陪他們玩過一場又一場的遊戲。」

  「這比當初黏著你的小狼人更加無法原諒。」

  利利安納伸手環抱我的脖頸,當我們間的拒離拉近時,他神情迷亂,彷彿呢喃般的輕語,「從你手中奪走這些樂趣,是否能帶給我更多的快感?」

  無端中槍的希沃茲看了眼明顯陷入自己情緒,短時間內大概不會有啥改變的利利安納,明智的決定跑到腳落與斯芬克斯窩在一起看戲。

  利利安納的話語無疑是種挑釁,但又非常符合他的個性。

  「我很欣賞你忠於本能的一面。」我伸手撫上利利安納的臉龐,化作她模樣的利利安納一愣,旋即揚起一抹笑容,滿足而溫馴的蹭了蹭我的掌心,不管是她的神情,還是她的眼神,全都與她沒有差異,如此鮮明,「但是……」

  「太礙眼了。」原本貼在我掌心的她的面容,瞬間少了一半。

  惡質如利利安納,瞬間就模擬出了腦漿噴發,紅白濺射的場面,他甚至頂著僅存的半張臉,勾勒出一抹微笑,「這樣你就滿意了?」

  「我以為你會將我撕成碎片。」

  利利安納並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狼狽,側頭想了想,徐緩開口,「或者,我將他們苦苦掙扎的模樣奉獻你?」

  這無疑是種表態。

  對於人類,我和利利安納的娛樂向來不同,我喜歡人類充滿慾念的模樣,喜歡他們為了慾望不擇手段,利利安納則喜歡他們苦苦掙扎,最後仍舊走向毀滅的姿態。

  他享受人類心靈支離破碎的瞬間,喜歡他們在這過程承受的痛苦與煎熬。

  我對人類的滅亡沒有興趣,這點,利利安納非常清楚,哪怕他將這份享受獻給我,對我來說,也沒有半點取悅我的作用。

  不過是一名怪物對另名怪物的直白示好。

  坦白說,我有點意外,利利安納這樣的傢伙,居然願意把自己的娛樂分享給其他人……我盯著他那張依然滲著鮮血的臉,「變回來。」

  「人類可是很喜歡這樣的把戲。」利利安納發出嗤笑,後退了一步,樣貌再次產生變化,恢復為我所熟悉的模樣,「面對逝去的摯親愛人,他們總能作出有趣的表現,可惜,我們一輩子都無法理解那種感覺。」

  「否則,就能將他們戲弄的更加徹底了。」

  多麼純粹的利利安納,彷彿閃閃發光一般,令我為之讚嘆,喜愛到可以放任他繼續遊戲人間,「試著為我帶來更多娛樂吧!利利。」

  我鮮少這麼稱呼利利安納,一般都是在他讓我感到無比愉悅的情況。

  聽聞這個稱呼的利利安納先是一愣,旋即揚起足以令所有人類傾倒的笑容,淡去身影,自我們面前消失。

  利利安納走的乾脆。

  旁觀許久的希沃茲和斯芬克斯則是一臉的不解與訝異,放走利利安納可能引發怎樣的結果,他們同樣清楚,甚至比我還要明白。

  我看著他們的神情,輕笑。「遊戲罷了。」

    ***    ***    ***

  安德烈祈禱的時間變長了。

  狄恩不再上門造訪後,安德烈隱約察覺到什麼,但又認為自己太過杞人憂天,沒將那絲異樣放在心上,對他來說,狄恩是個擁有自我意識的獨立個體,哪怕一時興起,想要來場說走就走的旅遊,或是再也不與他有所交集,也不是必須和他交待的事情。

  直到其他熟識狄恩的人,無意間與他談起,他才猛地驚覺,狄恩失蹤了。

  安德烈知道這件事時,表情非常精彩。

  除了不敢置信,還有濃烈的自責與懊悔,彷彿他錯失了拯救狄恩的機會,事實上,這不過是他的錯覺,巧的是,人類喜歡這樣的錯覺。

  我不只一次聽見安德烈自我詢問。

  他為什麼沒能早點察覺到狄恩的消失不太對勁?他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覺到他的失聯?他為什麼沒對這名好友再多點關注?

  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後知後覺,無能為力?

  嗯,為什麼呢?人類總是不斷的自我詢問,無論得到怎樣的答案,也不能使他們感到滿足,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轍,持續嘆息。

  他為狄恩的安好祈禱。

  冀望狄恩只是因為一時的疲憊,或是踏上心靈之旅,所以暫時沒能和任何人聯絡,他很安全,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與意外。

  他一次又一次的祈禱。

  一次又一次的向神禱告

  神嗎?安德烈的行為,不,應該說,擁有強烈信仰的人類,總是令我感到玩味,不管經歷多少時間,看過多少次。

  東方,或是西方,全都一樣。

  人類以自己的想像和希望製造神明,催化信仰,彷彿將一切掩蓋在信仰之下,便能獲得救贖,殊不知,在我等眼裡,只是一種無聲的諷刺。

  信仰,出自人性。

  一如他們所讚揚的科技。

  即使是他們一手捧起的神,也會因為各種現實需求而被拉下神壇,不復初時榮光。

  所謂的信仰與戒律,不過是為了方便他們行使慾望,隨時都能變更的存在,矛盾而不自知,甚至不容提出質疑。

  哪怕真的有神存在,祂訴說了言語,人類依然會用自己的方式作出解讀,更甚至會將話語按照自己的意志與期望而扭曲。

  更遑論在一次又一次的鬥爭中,宗教成了爭權奪勢的利器。

  人類竄改了神的言語。

  以自己的意志。

  以自己的準則。

  以自己的思考。

  褻瀆了他們口中至高無上的造物主。

  天使們的品味真好。

  安德烈在毫無心理準備下轉身,與特意在他身後等候的我對上視線。

  他先是一愣,旋即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他很清楚,比起連怪物都不曾見過,是否真的存在猶有爭議的神明,此刻存在他眼前的怪物,更加樂意實現他的願望,只要他開口,怪物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安德烈定定的看著我,眼底充滿掙扎與猶豫。

  那些時光的相處,再怎微小的要求也不曾拒絕的怪物,在這樣的情況下,愈發使他意動,他每一次的神情變化,都說明了他的內心與真實想法。

  只要他開口,怪物就會為他辦到。

  垂置安德烈身側的雙手,握緊又鬆開,不斷重複。

  我沒有開口催促,甚至沒有出聲詢問,半點的聲響也沒有發出,只是靜靜的等待安德烈的結論。

  作出選擇的是人類,我只需要等待。

  安德烈掙扎很久,就連額頭都開始冒汗,最後,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底神情複雜到我無法理解,當他自我身邊繞過時,倏然低語,「狄恩會沒事的。」

  那句話,與其說是對我說,不如說,那是他在說服自己,狄恩很好,很安全,沒有拜託怪物的必要,也沒有怪物出手的必要。

  安德烈相當清楚。

  人類的死活,對我從來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他的話語讓我忍不住低笑,儘管我很清楚,狄恩為什麼會失蹤,這件事到底有著怎樣的內情,我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這是安德烈的選擇,也是我們一貫的相處方式。

  他開口,我便為他做到。

  他若是什麼都不說,我就什麼都不知道。

  不管真相有多殘酷。

  如此選擇的安德烈,最後會有多麼痛苦。

  安德烈出門後,窩在窗邊曬太陽的斯芬克斯一面伸懶腰,一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是第幾個快要被你玩壞的人類?」他用後腿為自己搔癢的同時,半是認真,半是戲謔的開口,「要我把狄恩的骨頭吐出來給他嗎?」

  古老的智慧聖獸並不介意推波助瀾,事實上,他認為安德烈在某些方面比亞里德更加使人厭煩。

  我瞥了眼翻過身,肚皮朝上繼續曬太陽的斯芬克斯,輕笑,「你吐得出骨頭的話。」

  斯芬克斯的消化系統極好,進了他肚子裡的東西,從來不可能留下任何殘渣,一點都不可能,這點,我不提,斯芬克斯自己也清楚,他用著好似有點嫌棄,但又帶著幾分意猶未盡的語調開口,「單是一個人根本不夠我塞牙縫。」

  這話並不誇張。

  如果斯芬克斯恢復真身,別說是一個狄恩,就算當時再場的還有安德烈和亞里德,也沒法讓他感到丁點滿足。

  至少得一台校車的人數才能讓他感到稍許滿足。

  「我告訴過你,如果真的想吃,不用客氣。」

  「你對誰不是這麼說?」午間的陽光令斯芬克斯舒服的扭了下身體,慵懶的回答,「要是我碰了你的娛樂,但卻不能引起你的興趣,你會讓我平安離開?」

  「對自己,不該多點信心嗎?」

  斯芬克斯白了我一眼,「我又不是利利安納,沒有那種嗜好。」

  「太遺憾了。」斯芬克斯又翻了次身,沒有理會我的話語,我則是隔著窗戶,看見站在轉角處,盯著安德烈背影的亞里德,察覺到目光的亞里德,抬頭朝我揮手,臉上掛著那抹所有人都覺得陽光燦爛的笑容。

  人類依然如此惹人憐愛。

    ***    ***    ***

  桃樂絲變得有些憔悴。

  和生理無關,單看她的身體素質,我覺得再活蹦亂跳個幾百年不是問題,出現問題的是她的精神,以及心理。

  就像我對利利安納說過的那樣,盡可能的取悅我吧!

  他在那之後,將目標選到桃樂絲身上。

  比起小狼人,利利安納顯然更喜歡身為人類的不死魔女,他毫無顧忌的潛入桃樂絲夢境,剝開她的心防,一點一點蠶食她的從容。

  在此之前,桃樂絲從來都不知道。

  怪物們之所以對她友善,並不是因為她不老不死,也不是因為她擁有一身怪力,更不是將她視為同類,由始至終,怪物只是遵循著彼此間的默契。

  不對其他怪物的娛樂出手,除非作好了面對後果的準備。

  用更直白的方式來說,就是……因為她背後有著希沃茲,而希沃茲將她保護的很好。

  看似世故的不死魔女,其實有些天真,甚至可以說是傻,她甚至沒有在一開始就察覺到利利安納的手筆,以為自己只是作了場不舒服的惡夢。

  夢境如影隨行。

  不管是夜深人靜時,還是她午間淺眠,甚至是打盹的剎那,夢境悄然迅速,無所不在的將她包圍,如果,只是單純的惡夢,桃樂絲那個神經大條到近乎無知無畏的女人,壓根不會有太多感覺,可惜,她遇到的是利利安納。

  整體實力也許不如賽門和愛德華,但他始終是古老的怪物一員。

  古老兩字,便代表利利安納不是易與之徒,更何況,他有著連我在厭膩之餘,仍舊不住喜愛的優良嗜好。

  他為桃樂絲準備了各式各樣的夢境。

  有些夢境甚至稱得上美好與溫暖,完全符合人類的喜好,越是美好,桃樂絲受到的煎熬就越強烈。

  溫馨的家庭因為她而破碎,溫柔的人們因為她而遭難。

  每一個夢境,全是與桃樂絲密不可分的過往,儘管那樣的事情,對怪物來說毫無所謂,依然是個人類的桃樂絲卻無法承受,自己極欲忘記,甚至是故意不去想起的過往,以那樣美好的形式在夢境呈現重現,最後毀滅。

  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終究是個人類,無法逃脫自己內心的苛責。

  夢魘之前,人類沒有秘密可言。

  在利利安納面前,桃樂絲和全裸沒有兩樣,她至今遭遇過的一切,她極力隱瞞的秘密,甚至是她自己早已遺忘的事情,全都在利利安納掌握之中,無所遁形,他充份運用這點,將桃樂絲所在意的一切全部挖了出來,以夢境的方式,不曾間斷的逼她重溫。

  不帶任何雜質,不做任何扭曲,真實而不容逃避的提醒桃樂絲。

  她存活至今,究竟做過多少事,遇見多少人,那些就連在夢裡也令她感到溫暖的一切,全部都因為她而崩解,半點不存。

  他們付出了一切,但是身為始作俑者的桃樂絲依然活著。

  她若無其式的迎接每個清晨,享受當年所無法想像的物質與美味,她甚至可以繼續活下去,如此的不知廉恥。

  看似堅韌的不死魔女,抵擋不了來自內心的苛責。

  希沃茲是否發覺了利利安納的手筆,還是早已察覺,但卻佯裝無知,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桃樂絲再也無法承受這份重量,發出哀鳴時,他並沒有作出過多的干涉,甚至沒有試著讓我介入。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昔日美豔,如今枯槁的桃樂絲,低語,「去找愛德華吧!」

  存活至今的不死魔女求生意志超越想像,她在發覺希沃茲不打算介入,或者該說,希沃茲沒有能力處理這情況後,果斷尋求愛德華的幫助。

  她忘了,縱然是天使,愛德華也不是人類所想像的那種天使。

  他的惡質不亞於賽門,甚至過之不及。

  桃樂絲唯一能夠感到慶幸的是,當她踏入愛德華下榻的飯店時,和愛德華互看不對眼,每回見面幾乎都要動手的利利安納已先行退去。

  知曉整件事來龍去脈的愛德華,一點也不關心桃樂絲會變什麼樣,也沒打算花時間去安撫她的情緒,反而是在得知這件事後,當著桃樂絲的面,迫不及待的撥電話給我,與我分享這個剛出爐的新鮮娛樂。

  接通電話時,我正在欣賞今早送達的兩瓶紅酒。

  沒有任何署名的紅酒,和上回箱底鋪著故土的紅酒,出自同一怪物手筆,就連色澤也一樣瑰麗動人,暗紅之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驚心動魄。

  我早該想到,這是夢魘的傑作。

  利利安納果真如他所言,將自人類擷取的各種情感,尤其是慾望,融為酒液,再送到我的面前,回想起前回品嘗過的芬芳,我不得不承認,不管經過多久,利利安納始終很懂得如何迎合我的心意與嗜好,讓我感到無比愉快。

  對於我的心不在焉,愛德華並不在意,對希沃茲這回的作風,他顯然很是欣賞,甚至毫不避諱的贊歎,希沃茲終於培養出良好的品味。

  話剛說完,電話那端傳來桃樂絲的哭聲。

  向怪物尋求愛情的人類,呵。

  人類總以為,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再冰冷絕情的怪物,總有一天會被溫柔與誠心所感動,桃樂絲也是如此,她卻忘了,人類所以為的漫長,對我等而言,不過是眨眼即逝的瞬間,又彷彿是昨日的一角,短暫的難以留下印象。

  足以影響人類的興盛與衰敗,於我們而言,不過是日常的一部份。

  桃樂絲的悲傷與難受,對愛德華來說,不痛不癢,就連厭煩的情緒也沒有,他任由她哭泣,兀自與我對談,「你太嬌寵那傢伙了。」

  愛德華指的是誰,我心裡有數。

  希沃茲出現時,愛德華已消失許久,兩人沒有任何交集,愛德華卻認為,也許是當初他消失的太快,沒能留下足夠的娛樂給我,所以,我才會將這名小狼人帶在身邊。

  聽起來很合理,但是完全不堪一擊。

  直至今日,我依然不認為我對希沃茲有所照拂,更何況是嬌寵?

  愛德華則是認為,如果我對希沃茲不夠嬌寵,按照我的性格在對不死魔女生死之謎感到興趣時,就該把她大卸八塊,或是撕成誰都拼不回來的碎片。

  至於我口中說的,因為希沃茲對桃樂絲還感興趣,愛德華認為,這根本是個完全沒有笑點的笑話,他和我認識這麼多年,從來不曾見我看在誰的情份上,放過自己感興趣的獵物,我的作風向來是把獵物跟阻礙我的傢伙一塊弄死。

  簡單乾脆。

  哪可能讓希沃茲一而再、再而三的為桃樂絲求情?

  就是當年深得我寵愛的利利安納,也曾經因為拂逆了我的興致,被我弄得半死不活,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出來惹事生非。

  這樣的我,放任桃樂絲跟希沃茲活到現在,說不是嬌寵,誰信?

  我沉默片刻,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然後,帶著些許遲疑的回覆愛德華,「利利安納?」

  對話對面的愛德華毫不掩飾的發出冷笑。

  不管希沃茲有沒心阻止利利安納,自幼就被夢魘玩弄鼓掌的他,確實不是利利安納的對手,但是,讓桃樂絲尋找愛德華,哪來的底氣?

  面對愛德華的詢問,我只好……「別忘了,你當初把賽門塞給我就跑了。」

  怪物的情誼不過如此。

  愛德華乾脆的接受了。

  通話還沒結束,我就聽見他仗著種族天賦對人類的影響,將桃樂絲指使的團團轉,半點也不客氣,我一面聽著話筒彼端的動靜,一面欣賞瓶內醇紅的酒液,難得的對愛德華提出邀約,「找時間過來一趟吧!利利安納送來了相當有趣的東西。」

  愛德華沉默片刻,接著開口詢問,「如果你跟利利安納又重新搞在一起,就不能跟我睡一次?」

  我直接掛了他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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