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文附上燈貓畫的伊安,以及試圖安利伊安喝他血液的賽門。

  伊安曾經被逼到一度認真考慮喝賽門的血,這對賽門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直到殺出一個程咬金。

  賽門當時的心情很複雜,非常的複雜。

180410意圖絕食的伊安.jpg

180410意圖餵食的賽門.jpg

 

 

 

  狄恩來找安德烈的次數雖然沒有以前頻繁,比起先前,一踏進教堂或是屋內便沉默不語,直到離開,安德烈顯然更加樂意見到現在的狄恩。

  狄恩試著告別悲傷,重新振作。

  他有時會帶來各式各樣的餐點,邀請我們一同野餐,有時,他會買來一大堆糖果餅乾,分贈給前來參加禮拜的人們。

  有時,他帶著釣具箱出現在安德烈面前,邀他一同垂釣。

  坦白說,比起釣魚,安德烈更加擅長獨木舟和衝浪,但是為了試著重新振作的老朋友,他欣然接受邀約。

  不是每個活動我都有興趣參加,每當這個時候,原趴在某處,窩成一團的斯芬克斯都會自發性的爬起來,跑到安德烈腳邊磨蹭,各種撒嬌賣萌,彷彿一刻也離不開他似的,成功讓安德烈帶著他一塊出門活動。

  我覺得我開發了斯芬克斯全新的生活技能,哪天他要覺得生活艱辛,可以去當個動物廣告明星,我相信就是再難吃的貓糧罐頭,他也可以若無其事的啃下去。

  他有這演技。

  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每當安德烈陪狄恩去釣魚回來,斯芬克斯便會抱怨,狄恩的釣魚技術實在差勁透頂,就連古埃及人都比他強。

  「他們不是不吃魚嗎?」

  斯芬克斯白了我一眼,「不吃魚又不影響他們捕魚。」

  根據斯芬克斯的觀察,狄恩做什麼都好,簡直是人品高尚的代表,如果放在中古世紀,他妥妥是騎士表率,就是釣魚技術真的不能見人。

  「我從來沒有吃過他釣的魚,一次也沒有!」

  食物的怨念,顯然讓斯芬克斯有些不平,我思考了下決定提醒他,「就算狄恩真的釣到魚,作完魚拓就放回水裡的機率很高。」

  斯芬克斯聞言,滿臉的不敢置信。「不吃魚,釣得那麼辛苦做什麼?」

  我看了他一眼,很想告訴他,不久前,他自己才說過,不吃魚不影響埃及人捕魚,更何況,狄恩怎麼看都是去消磨時間的,有沒釣到魚,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斯芬克斯認為人類簡直不可理喻。

  我認同。

  有幾回,狄恩來訪,安德烈恰巧不在,拎著一堆外賣和啤酒,準備和老朋友一塊看球賽轉播的狄恩一臉尷尬。

  「請進吧!」

  坦白說,我並不討厭狄恩,相反的,我覺得他相當有意思,基於這點,我願意將他招待進屋,為他泡上一杯紅茶。

  狄恩的脾氣比亞里德訴説的更好。

  他總是彬彬有禮的謝過我的招待,哪怕有時,我端上桌的是自外頭買來的易開罐飲料,他也是連忙道謝,並對打擾到我私人時間一事感到歉意。

  每回造訪,他都不曾忘記攜帶禮物。

  狄恩在挑选禮物這方面,相當貼心謹慎,他總是送給屋內的人當下需要的物品,卻又不會太過浮誇到令人無所適從。

  就連亞里德也常常在私底下抱怨狄恩後,仍是將他送的禮物留下使用。

  隨著造訪次數的增加,狄恩對我不再像剛開始那麼拘束卻也不曾失去禮節,有時,他會和我談些無關隱私的話語。

  狄恩的發音相當漂亮,就和他的用詞遣句一樣優雅。

  就是喜歡雞蛋裡挑骨頭的亞里德,也沒能找到半個毛病,只能每天晚上跑來我房裡,對我埋怨狄恩不時造訪,影響了他的作習與生活,對此,我只是摸摸他的頭,不作置評。

  亞里德很不高興,但是當狄恩下次出現,他依然笑的陽光燦爛。

  有趣的人類,有兩個。

  知道他不在,狄恩撲空了幾次的安德烈感到有些過意不去,對待狄恩愈發溫和寬厚,完全把當牧師所養成的仁愛全數用在狄恩身上。

  曾經與安德烈同校,還是同一校隊出身的狄恩,對安德烈原本的性情頗為瞭解。

  某天,安德烈慣例的對他噓寒問暖,宛如老父親關懷時,狄恩再也忍不住,既小心又過濾用詞,半晌才緩緩開口,「安德烈,你變真多。」

  安德烈並沒有對這話題多作著墨。

  察覺安德烈不想在這個話題多作解釋的狄恩,善解人意的將話題帶開,獨自在一旁剝幸運餅乾卻沒打算吃的亞里德,藉由將餅乾捏成碎屑的行為來舒解不滿。

  一旁觀看的我覺得人類真是有意思。

  試探與被試探,喜歡或不喜歡,他們將真實的想法與情感全部隱藏在表情之下,若無其事的相處,若無其事的對話。

  彷彿只要不戳破那層表相,他們就能真心欣賞對方一樣。

  沒有比這更棒的消遣娛樂了。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杯裡的紅茶,不作任何表示與提醒的欣賞眼前一切。

  直到狄恩告辭,安德烈和亞里德堅持要送他一程。

  大門關閉的聲響剛傳來,先前窩在上頭貓架不肯下來的斯芬克斯,輕巧的跳至我肩上,「勇氣可嘉的人類。」

  「很有意思,不是嗎?」

  斯芬克斯不置可否,只是嘿笑。

    ***    ***    ***

  我沒有將所有的時間和心力用在維護安德烈的人身安全,尤其是在所有怪物都盯著安德烈,不管是明裡,還是暗裡的情況。

  比起我,有更多的怪物關心他們安危。

  蜜雪兒來訪後,我雖然沒有做出太過激烈的行為,仍舊有幾名沒有氣味的怪物被我宰了,在這之後,安德烈的生命安全被怪物們提升到最優先項目,所有怪物心裡都很清楚,只要安德烈再出事一次,別說是蜜雪兒,就算把賽門找來,也阻止不了我。

  法律,是人類的東西,不適用於怪物。

  在某個不知名的石像鬼被我弄得粉碎之後,一批年輕怪物終於發動了反彈行為,他們對年長怪物的行為感到不解。

  怪物向來以實力說話。

  挑釁我的怪物固然應該付出代價,但,沒理由被我欺壓到這種地步,年長怪物們卻只想揪出原兇,而不是與我一搏,令他們出奇的憤怒。

  我欣賞他們的耿直與本能。

  為了表達對這份勇氣的欣賞,我為年輕氣盛的怪物製造許多機會,讓他們可以毫無顧攻擊並且殺掉我。

  哪怕看穿我的意圖,也沒有怪物多作阻攔。

  這原本就是怪物的生活方式,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天性,是不管歷經多少歲月也無法抹滅的娛樂方式之一。

  抽空走了回半人馬酒館的希沃茲告訴我,年輕怪物與我間的賭盤,賠率已經翻升到驚人的程度,沒有人對於新生代和老一輩是否有個嚴重差距提出質疑。

  活得越久的怪物,固然不好惹,和本身實力卻毫無關係。

  人類總以為,怪物的能力能存活時間成正比,事實上,怪物一出生就註定了本身強弱,,與他是什麼種族無關,也和存活時間無關。

  新生怪物裡,如果生出幾個和賽門一樣強的怪物,也不會使人驚訝。

  老傢伙栽在新生代手裡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認為這個可能性,非常迷人,斯芬克斯卻不以為然。

  斯芬克斯認為,我根本是活得太久,吃飽撐著沒事幹,所以找事來打發時間,畢竟,我所期待的意外不會出現。

  活到這個歲數的怪物,什麼風浪沒見過,單憑本能和實力就想讓我陰溝裡翻船,那些新生代得強到什麼程度?還不如把賽門喊回來實在點。最後,他得到以下結論,「你讓希沃茲再跑一趟,買你贏。」

  「用我的名義?」

  斯芬克斯打了個哈欠,「不然用他的名義也行,反正你自己看著辦。」

  堅持不肯曝光,又不想錯過賭盤的斯芬克斯,當晚把從埃及帶來的所有家當,全都下注在我身上。

  至於年輕怪物的死活,他是半點興趣也沒有。

  「沒死是他們好運。」斯芬克斯如此說道的同時,翻了翻肚子,舒服的曬太陽。

  幾次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名年輕氣盛的怪物,想用怪物間的規矩和我講道理,反倒是最早時,曾經和我有過一段交流的蜥蝪人,帶著亞瑞克的口訊前來拜訪。

  我以為亞瑞克會以親切美妙的問候作為開場,畢竟他年輕時的脾氣火爆,談沒幾句話就動手揍人的記錄太過輝煌,沒想到,年輕蜥蝪人卻是一臉微妙的轉達了亞瑞克對於腥紅之月放過他子孫的謝意。

  我覺得自己被亞瑞克坑了。

  怪物們對這稱謂有什麼感覺和想法,我不知道,對我來說,和人類口中充滿中二氣息的黑歷史沒有兩樣。

  儘管那個稱謂並不是我取的,它不知不覺間就冠到我頭上,卻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亞瑞克沒提起,我幾乎把這件事給忘了。

  託亞瑞克和其子孫的福,本該淹沒在時間洪流的陳年往事,再度成為怪物間津津樂道的話題,就連賽門和我間的孽緣也再度被翻了出來,曾經對我不滿的年輕怪物,瞬間轉態度,讓我硬生生體會了一回,賽門被人類包圍時的感覺,只是,包圍我的是怪物……

  斯芬克斯在客廳笑個不停,瘋狂的以貓掌拍打地板。

  直到我威脅要將他拎到半人馬酒館,讓大家瞻仰下古埃及聖獸的姿態,他才猛地閉嘴,「開心點嘛!伊安,這可是令人懷念的稱呼……」

  不知是誰帶的頭,從以前活到現在還沒死的怪物們,紛紛在推特和IG@我的同時,發佈了張紅色月亮的圖片,就連遠在他處的賽門也湊了一腳。

  賽門發佈的月亮圖片不單PS的又大又紅,最後還不小心誤選了愛心圖示。

  要玩是吧?我看著外人覺得意義不明,怪物們卻心知肚明的紅月,慢條斯理的將這些傢伙一個個@到名單,唯獨跳過賽門,最後附上一句,擇日拜訪。

  原來還在彼此貼文底頭閒聊的老怪物們瞬間沒了動靜。

  就在我覺得世界終於一片清明時,希沃茲的貼文瞬間出現在我眼前,背景除了紅月,還有隻對月長嘯的狼……

  底頭一眾怪物刷了排笑臉。

    ***    ***    ***

  亞里德曾經問我,是否我的人類伴侶都知曉我的身實身份?

  答案是否定的。

  有些人至死都不知道,我是名吸血鬼,有些人則是在知曉真相的瞬間,迎來終結,因為他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這類人在死時,多數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人類總是如此惹人憐愛,總以為我與他們共享一切,代表他們可以為所欲為,我不討厭這份貪婪與自大,前提是,他們得擁有相符的娛樂性。

  亞里德也是如此。

  如果當初他試著以此要脅我,愚蠢的沒有發現底頭殺機,那麼,就算他是安德烈的弟弟,他也只有一個下場。

  知曉我真實性情的人類,總會覺得我薄情,對此,我毫無異議。

  我不曾為人類的死亡感到悲傷,一丁點也不曾有過,最多就是感慨一下人類的壽命短暫,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感覺與想法,哪怕死去的人類,與我有著親密關係。

  很久以前,那名曾讓我在雨中尋找的人類,他臨死時,對我充滿歉意。

  以某方面來說,我能在那時間遇到他,可以算是我作為怪物一生中少有的美好時光,饒是如此,當他生命步入終點時,我也沒有半點痛苦和絕望,頂多是不經意想起時,些許緬懷。

  我曾經想過,那段時光之所以美好,純粹是相遇的時代背景所致。

  當時的環境衛生糟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絕對不是現代人可以體會的程度,各種惡臭與髒亂,哪怕身處首都也好不到哪去,不,正確點該說,正因為是首都所以更加糟糕,不僅是每天都可能有糞水從天而降,就連基本的個人衛生也像是一場惡夢。

  我不時會有種,人類到底怎麼能夠忍受的疑問。

  洗澡沐浴對現代的人類來說,是基本的生活品質,有的人甚至一天會洗好幾次澡,但是對當時的人類而言,洗澡簡直是件要命的事。

  人類喜歡怎麼過,和我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影響了我的進食。

  想想看,當我撥開對方頭髮,摸到的是一手油膩,湊近時,除了汗臭酸味,對方皮膚上還卡著一層汙垢……

  胃口盡失。

  拜託你們洗澡好不好?

  有幾回,我甚至想隨便抓個自己看得還算順眼的傢伙,把他拎到河邊用力的刷洗一通,但一想到手上會沾染一些無法言喻的玩意,我就放棄了。

  人們堅信洗澡會損害健康,甚至是危及生命。

  我覺得提出這觀點的傢伙,十有八九不是人類,而是某個與吸血鬼或食人魔鬧不和的怪物,所以出來亂帶風向的結果。

  我饑腸轆轆,不願意咬任何人一口。

  這不是悲天憫人,也不是想測試自己能夠忍耐到什麼程度,純粹是我的用餐習慣,還沒有糟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直到我遇見他。

  我必須承認,薄情如我,回想起那瞬間,依然滿腔感動,幾近落淚。

  一群人裡,我一眼就發現他的存在,並不僅是因為他的家世容貌,或是談吐舉止,而是因為……

  這傢伙剛洗完澡,而且洗得很乾淨!

  整群人裡,只有他是香的!這發現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我壓抑不住的欣喜若狂,就像是行走在沙漠,偶然發現救贖的綠洲。

  我鬆了口氣。

  原本,我已經作好,如果人類繼續堅持這莫名其妙的原則,我得轉頭去咬希沃茲或賽門的血充饑的心理準備。

  他對我而言是如此的寶貴。

  他死的時候,我卻一點也不傷心,他只是順應了自然,步上了人類必然的結果,比起他,身為不死魔女的桃樂絲才叫異常。

  存活數百年的魔女,對於不老不死適應的相當良好。

  剛認識桃樂絲時,我對她有著莫大興趣,我甚至想過,如果把她大卸八塊,或是在她胸膛開出個大洞,她是否能像報喪女妖一樣,再度復活?

  這個問題的答案相當迷人,值得一試。

  幾乎是在我剛作完決定,準備付諸行動的前一刻,自幼跟在我身邊,對我極為瞭解,許多時候,甚至不用我開口說話就明白我意圖的希沃茲猛地擋在前頭。

  希沃茲和桃樂絲間有著怎樣的故事,我一點也不在意。

  我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娛樂。

  希沃茲相當明白這點,所以,他沒有出聲恫嚇,也沒有試著化作狼人與我對抗,只是堅定的站在桃樂絲面前,「拜託。」

  那是希沃茲頭一次試著違抗我。

  不管是基於什麼原因,希沃茲的反應讓我覺得幾分有意思,什麼時候開始,那名總是跟在我身後跑的小傢伙,有了與我對峙的勇氣?我略微瞇眼的打量他,以及被他護在身後,慢了幾拍才發覺自己剛逃過一劫,滿臉錯愕的桃樂絲。

  「這是你的娛樂?」

  坦白說,就算希沃茲說是,我也不會罷手,畢竟怪物本來就是享樂主義,自己的快樂遠比其他人的感受重要,更何況,娛樂相衝時的規矩,希沃茲也很清楚。

  希沃茲的臉色變了又變。

  讓開,或是跟我一搏,希沃茲眼前只有這兩個選擇,小傢伙是否已經擁有足夠的勇氣,我有些期待,沒想到,希沃茲卻是盯了我好一會兒,緩緩開口,「父親……」

  那句父親讓我整個人怔了一怔。

  原本因為期待而有些激昂的情緒,瞬間冷卻了下來,先不說吸血鬼有沒本事跟狼人生孩子,就算有,我也不記得我曾跟人生過這麼一個兒子,這點希沃茲自己也清楚,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人類,妳給他吃了什麼?」

  傳聞人類的魔女能煉製許多亂七八糟的藥品,以往我總覺得再怎樣也不可能對怪物生效,現在,我覺得該修正一下腦海之中,魔女秘藥無法對怪物造成影響的想法。

  出乎意料的,躲在希沃茲身後的魔女,似乎也對這種展開感到詫異。

  她看了我一眼,再看向擋在她前頭的希沃茲,最後用著有些感慨,或是驚奇的聲音低語,「怪物的關係比我想像的更亂……」

  察覺我對這個稱呼顯然不太滿意的希沃茲,不敢與我對視,「當年您庇護了我,又把我帶在身邊,桃樂絲說,您就等同教父……」

  希沃茲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

  我覺得希沃茲似乎忘了,當初是他跌跌撞撞的跑進我的領域,不是我把他撿回來的,至於他口中的把他帶在身邊,我更是沒有任何印象。

  難道不是他自己跟著我的嗎?

  最後,所有的話語,化作充滿無奈的嘆息,「和人類接觸久了,讓你忘了自己是名怪物嗎?希沃茲,怪物無法產生教父與教子的關係。」見希沃茲彷彿思考的沉默了一下,接著彷彿想張嘴說些什麼,我搶在他前頭,殘忍的拒絕他的想法,「父親也不行。」

  開什麼玩笑。

  單是想到,我和老朋友碰面,交談甚歡或是互毆愉快時,希沃茲突然從某個角落竄出來,中氣十足的喊,父親!

  我就覺得生無可戀。

  我甚至可以想像,那句父親過後,會有多少怪物八卦猜想,孩子的母親到底是誰?就連遠在他方的賽門也可能不遠千里的跑來。

  太可怕了。

  為了避免希沃茲再說些什麼會讓我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話語,我揮手,意示希沃茲快點將那名人類帶走。

  我頭一次懷疑,和希沃茲一起混入人類世界是錯誤的決定。

  當我決定要混入人類世界時,希沃茲這個從小便跟著我的傢伙,完全附和我的想法,如果我那天想做的是屠城滅村,他也會二話不說的同意。

  混入的過程並不順利,幸運的是,目擊證人全都死的差不多了。

  我們遇到了半路攔路的匪徒。

  原本希沃茲應該成為人質,基於這種體驗實在太過新鮮,所以,在匪徒動作的前一刻,我巧妙的擠開希沃茲,體驗了一回刀子架在脖子的感覺。

  看清楚匪徒做了些什麼的希沃茲,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種既同情又悲憫的表情。

  他甚至有些不忍再看的轉過頭。

  誤以為希沃茲是對我的遭遇感到同情,隨時準備自己跑人的劫匪,將抵住我脖子的刀又抵近了幾分,威脅希沃茲快點將所有值錢的物品交出,否則就把我給宰了。

  我覺得自己不太能理解人類的思維和邏輯。

  人類能不能憑著一把小刀宰了我是一回事,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和希沃茲半點關係也沒有,他們怎麼會天真的認為,這樣能使希沃茲妥協?

  換作是我,一定讓他們開心隨意,不用顧慮我的反應。

  希沃茲顯然有相同的想法,他雙手一攤,大方無謂的表示,「你隨意。」

  這句隨意,不是衝著劫匪說的,而是我,人類顯然沒有理解其中意義,聽聞希沃茲回答的瞬間,他們愣在原地。

  待他們回神,神情由原先的茫然驚愕轉變為憤怒。

  「我覺得他們的反應不太對。」說這話時,原本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幾分,如果我是名人類,應該已經被劃破表皮,開始流血。

  我是否該提醒他們,這種程度的刀子不足以對我產生傷害?

  站在對面的希沃茲認真的觀察了下,附和我的話語,「我也覺得不太對勁。」

  眼看劫匪的神色愈發憤怒,最後竟然顯得有些扭曲,我和希沃茲決定誠心誠意的發問,「人類這時候,該有什麼反應?」

  不知道是誰說了句瘋子,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猛地一抹。

  被挾持的人類該有什麼反應,我不知道,但是身為挾持的人類該做些什麼,我覺得不會有人比我更拿手,畢竟,揍人的那方總是如此反應,不分人或怪物。

  人類死到剩下最後一人時,劫匪這才理解,希沃茲那充滿同情跟憐憫的目光是給他們的。

  「人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明白沒?」

  僅存的劫匪連忙點頭,我很滿意。

  「那麼,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人類遇到這種情況,怎麼反應?」

  劫匪愣了一下,開始痛哭。

  我什麼都還沒做,他哭什麼?我剛挑眉,希沃茲便很有分寸的把對方揍得滿地找牙,最後,我們從不斷抽噎的劫匪口中得知,哭是人類會有的表現之一。

  意思是還有其他表現?「繼續。」

  打劫不成反被劫的人類心裡想些什麼,我根本不在意,我跟希沃茲湊在一塊看他示範人類遇到危險的各種反應,單是一把刀抵住脖子,就有數種反應,嚇哭的,尖叫的,呆住的,甚至還有嚇到尿出來的,根據後續各種發展,還有更多不同的反應與可能。

  「人類怎麼這麼麻煩?」

  我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又哭又叫,或是兩眼一翻暈倒在地,再看一眼仍在表演的人類,我伸手意示他停下動作,認真的提出詢問,「你們還缺人嗎?」

  比起被打劫的一方,我覺得先從實力方開始會簡單一些。

  我還能在這過程,直接目睹人類的反應,多好。

  維持原動作愣在原地的人類,過了半晌,終於理解我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周遭,嚥了嚥口水,接著,鄭重點頭。「缺。」

  「很好,我們加入。」

  我和希沃茲就這樣,過上到處打家劫舍的愉快生活。

  很多年以後,終於和我混熟,甚至有膽和我調笑的桃樂絲一面翻白眼,一面嫌棄的表示,「我完全不想瞭解你們這群怪物的想法!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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