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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門,放斯芬克斯!(嗯?)




  穿著夾克的男人,看似熱心的攙扶著喝得爛醉的女人,四處張望後,他將女人連拖帶扶的帶進暗巷。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連猜都不用猜。

  不外乎是喝得爛醉的女人,被個人撿了屍,只是撿屍的男人跟她是友人,還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半點也引不起我的興趣。

  這樣的情況很眼熟,每天都在發生。

  在每個酒吧,每個喝到不醒人事的人身上。

  我沒有安德烈那種路見不平的性格,也沒有管人閒事的習慣,所以,哪怕我知道待會有人會倒霉,我也沒有任何動作。

  化作埃及貓,趴在我肩上的斯芬克斯顯然也對這事沒有興趣,張大嘴打了個哈欠。

  暗巷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方才被男人帶進巷子的女人從暗處走了出來,那件強調她曼妙身軀的連身裙,整整齊齊的貼在她身上,她的精神很好,和先前那個醉得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轉頭朝我的方向看了過來,對我揚起一抹微笑,算是打招呼,接著,轉身離開。

  斯芬克斯伸了個懶腰,自我肩膀溜了下去,踏著輕快的小腳步,跑進暗巷,過了一回,又跑了回來,爬回我肩上,「沒有血,也沒有衣服。」

  聽到這,我就明白了。

  前些日子被我強逼惡補人類世界規則的斯芬克斯,擔心那個女食人魔沒作好善後工作,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跑去檢查了一輪。

  食人女魔不單善後工作做的很漂亮,就連吃相也很優雅,才會連滴血都沒漏。

  「能在人類世界活得滋潤的怪物,基本上不會犯下這種低等錯誤。」我摸摸斯芬克斯的頭,他不滿的伸爪拍開我的手。

  有與人為善的怪物,就有吃人的怪物。

  我不認為兩者之間有什麼衝突,或者該說,怪物自己心裡都有把尺,如果真有哪個怪物甘冒風險,也要大開殺戒,或是大快朵頤,必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和考量。

  只要不觸犯到其他怪物底線,誰也不會多吭一聲。

  我唯一慶幸的是,今晚遇到食人女魔的是我,不是安德烈,否則,以安德烈那種表面看起來修身養性多年,骨子裡還是相當兇狠的個性,說不定會上前阻止男人,雖然,食人女魔不會因此記恨ㄅ安德烈,但,用餐前一刻被人打擾,餐點還被人趕跑弄走的感覺,肯定差透了。

  我曾經不厭其煩的告訴安德烈,不是每個怪物都對人類心懷善意,即使惡劣如賽門,他對人類也算得上是寬宏,但,我從來不曾告訴安德烈,吃人的怪物是存在的。

  許多神話傳說裡,吃人的怪物並不少見,事實上,也真的不少。

  就拿現在趴在我肩上的斯芬克斯來說,他也是個能吃人的怪物,儘管,最近他對速食食品很有興趣,但是,要是他放開肚子和顧忌來吃,一晚上吃個幾個人也不是問題。

  安德烈也聽過這些傳說,但聽過是回事,親眼見識又是回事。

  在安德烈面前,我不會主動提起,哪怕剛剛和他擦肩而過的是個食人怪物,還是個剛剛吃飽的食人怪物,我也不會多說一字。

  這不單是怪物間的默契,也是一種底線。

  不干涉其他怪物的生存方式,以及娛樂。

  這不是我和斯芬克斯半夜不睡覺,跑到外頭來的原因,正確點的說,哪天,有一大票食人魔湧進城市,把所有人都吃了,我也不會皺下眉頭。

  人有進食的權利,怪物也有。

  事情得從賽門離開後說起。

  賽門的種族優勢乍看之下很作弊,實際上也確實好用的不得了,但是,作為他多年的友人,我很清楚,種族優勢伴隨著怎樣的後遺症。

  賽門在遊樂園待的時間不久,可能連兩天都不到,所以沒出什麼問題。

  問題在,他曾在我的住所待過一段時間,而且初期還到處招蜂引蝶,惹人注意,許多時候,我都會納悶,按他這種個性,怎麼還沒被人拍照截圖,放上推特,這類的網站?

  賽門知曉後,二話不說,帶著我出門了一趟。

  似乎是要啥來啥,繞沒幾圈,就遇到幾個年輕女孩舉著手機,對著賽門一頓狂拍,我正想著,下秒大概就是上傳雲端或推特,要引發網路騷動時,賽門對著她們微微一笑。

  笑得真好看,好看到女孩們臉都紅了。

  走向她們的賽門,連句問候語都沒有,僅是用著明明不是非常大聲,但卻整個環境的人都可以清楚聽到,就彷彿賽門附在自己耳畔低語的音量,輕語。「別讓我困擾。」

  賽門的遣字用語,一點也不可氣,說是命令也不為過。

  女孩們卻毫不反感的將手機上所有照片全部刪除,就連上傳到雲端備份的照片也刪了,不單如此,為了怕賽門懷疑,她們還主動將手機一支支湊到賽門面前,任他檢查。

  賽門對自己的種族優勢相當有信心,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走回我身邊。

  我搶在他之前開口,「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至今還沒變成都市傳說了。」

  這是明面上的作法,講白了,就是讓我知曉,他是怎麼處理這情況,暗地裡,賽門運用種族優勢,對人類下了啥指示或命令,那是他的自由。

  不會使他曝光就好。

  我知道,賽門的離開會引發一些變化,那些變化就人類的世界和角度來說,不是好事,它可能會毀了一些人的友情、愛情,甚至是親情。

  這種情況,我看過很多次。

  有段時間,警笛到處迴響。

  人類覺得不明白,怎麼一瞬間,周圍的人變得相當陌生,好像每天都有事情發生,怪物們卻極有默契的半字不提。

  安德烈沒有讓我多注意周身安全,他甚至連要我照顧好亞里德都沒有。

  「合理的判斷。」知曉安德烈對賽門有所抗拒的斯芬克斯,對於安德烈可能猜到,最近人心浮躁的原因,並不感到意外,他甚至認為,安德烈沒選在這節骨眼,要我照顧好他那個寶貝弟弟,非常明智。

  也不知道是不是亞里德先前對他做了許多事,所以斯芬克斯懷恨在心,他有事沒事就會問我,「可以把他吃了嗎?」

  「不行。」

  斯芬克斯其實很清楚,如果有天,他真的忍不住把亞里德當飯吃了,我最多就是揍他一頓,但是,有更大的機率是,我什麼也不會做。

  儘管如此,斯芬克斯依然沒有真的下手。

  怪物忍著沒下手,人類倒是動手了,還是走快、狠、准的路線。

  亞里德和安德烈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時下年輕人喜歡的玩意,他全都喜歡,這城裡有幾間酒吧,就有幾間酒吧的酒保認得他。

  他可是熟客中的熟客,玩起來比誰都嗨。

  我沒管過他這些,只要他別碰毒品,或是染上些亂七八糟的病回來,惹得安德烈前來興師問罪就好。

  偏偏,我忘了,亞里德不是個喜歡低調的傢伙。

  他作事向來高調張揚,結果,就被盯上了,據說,他前腳剛踏出酒吧,後面就挨了一頓揍,有趣的是,對方居然不打他的臉。

  斯芬克斯知道時,一臉的莫名其妙。

  按他的想法,如果是平日就看亞里德不爽的人,怎樣都該揍爛他那張臉,不毀容,好歹也要打到他哥都不認得。

  我有時挺佩服斯芬克斯,某方面對人類的規矩完全沒個理解,在這方面倒是懂得挺多,對於我的誇讚,斯芬克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示,當初在埃及看多了,什麼妻子毒殺丈夫,弟弟謀害哥哥,還是什麼人死滅屍,全都看到不想再看。

  果然是老行家。

  坦白說,敢對亞里德下黑手的人,稱得上勇氣可佳,畢竟,這一帶的小混混,幾乎都曾經讓安德烈揍過。

  安德烈揍人從來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

  早哪怕安德烈現在看起來和和氣氣,彷彿一隻蟑螂都不忍心打死,被他揍過的人都知道,那絕對是假象。

  一個人的兇狠,是刻烙在骨子裡的,它可以沉澱,可以平靜,就是不會轉性。

  亞里德背後有這麼一座靠山的情況下,敢對他動手的人,不是勇者,就是愚者,不管哪一種,傳到安德烈耳裡,對方不住院個幾個月,是不能扯平的,更大的可能是,出院之後,還得再住院個一次。

  這種事,安德烈絕對做的出來。

  亞里德回來時沒有哭鬧,只是站在那裡,動也不動的看著我。

  我知道,亞里德希望我有所表示,我同時也清楚,他要的不是什麼溫情安慰,如果他單純希望我把對方揍上一頓,或是找法子給對方各種不痛快,根本不用擺出這種姿態。

  和我們是怎麼在一起,他平時的為人沒有任何關係。

  只要他是我的伴侶,我自然會替給予他一定程度的照顧,哪怕,得弄死幾名人類,只是,我固然欣賞那些忠實自己慾望的人類,他這種方式只會讓我提不起勁,所以,我沒有給他任何正面回應或保證,只是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他沒有因為受傷而發燒。「好好休息。」

  「伊安。」亞里德欲言又止。

  我搶在亞里德開口說第二句話之前,將手指輕輕置於他唇上,「親愛的,不是人類的每件糾紛,我都會湊合進去。」

  尤其是在我感到膩味時。

  亞里德不笨,聽見我這麼說,他瞬間就明白我的意思,他看了我一眼,半晌,露出笑容,那模樣就和他當初問我,如果把安德烈弄走,是否會對他感到興趣一樣。「好。」

  他乾脆的走回房間,撥了通電話給安德烈。

    ***    ***    ***

  亞里德和安德烈說了些什麼,我沒有探聽,唯一值得意外的是,我原本以為安德烈在知曉這件事後,會找我算帳,出人意料的,安德烈對這件事並沒有任何不滿。

  他甚至支持我的論點,不該讓怪物介入人類的紛爭。

  「謝謝你沒有配合亞里德的無理取鬧。」這是我頭一回自安德烈口中聽見他評論亞里德無理取鬧。

  我沒有告訴他,如果那晚,亞里德簡單直白的告訴我,殺了那些傢伙,這城市會再多個幾名失蹤人口,只是看著早已將牧師服換下的安德烈,亞里德受傷的事,固然讓他感到相當憤怒,但他也不認為,這是奪走一人性命的理由。

  我不知道該誇他一聲正直,還是該說他沒混黑幫實在可惜。

  短短數天,附近稍微有點嫌疑的傢伙,全都讓人從後方痛揍一頓,聽到這消息時,我一點也不意外,尤其是我聽見,事發地點全在監視器死角時,我便知道,這種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同時不留證據的手段,只能是安德烈。

  牧師大人這麼記仇又暴力,真的沒問題嗎?

  整件事,我都處於旁觀的角度,直到某天,安德烈也挨了一頓悶棍。

  這比亞里德被揍更讓我感到驚訝,我並不是說安德烈沒有仇家,相對的,我認為凡是被他揍過的人,心裡一定對他恨得要命,但是,礙於他暴力指數過高的拳頭,會想復仇的傢伙通常都是腦子壞了的類型。

  因為安德烈揍人時,才不會管你接下來會有多長時間不能見人,或是踢了哪個部位後,你會不會斷子絕孫,哪邊讓人痛不欲生,他就專打哪裡。

  這樣的安德烈,至今沒有跟啥黑幫份子扯上關係,或是結下樑子,才是我驚訝的。

  總之,一般人不會想跟安德烈卯上,畢竟他在幹架方面,真的很有天份,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有人敢敲他悶棍,還沒被他按在地上打?

  一點也不科學。

  如果說,亞里德受的只是皮肉傷,包紮一下,過個幾天就好了,對安德烈出手的傢伙,則是下了狠勁。

  我根本無法想像,安德烈那天頂著滿頭血,搖搖晃晃走到我家的路上,到底嚇壞多少人。

  平日和善的牧師被人打得滿臉是血的事,讓本就緊繃的氣氛更加緊繃,每個人都在擔心,下個受害者是誰。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休息,頭上纏繞紗布的安德烈。

  醫生說他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對此,我沒有任何意見,讓我感到慶幸的是,幸好他的親人,亞里德就在這個城鎮。

  不然在那種情況下,有誰有這個身份和立場為安德烈辦理住院手續?

  雖然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勢,但為了讓他能在接著幾天能夠獲得充份良好的休息,我二話不說的刷卡,給他弄了間獨立病房。

  安德烈睡得很沉。

  在他還有意識時,我問他,是誰下的手,結果與我預料的不同。

  腦震盪所引發的不適,讓當時躺在病床上的安德烈,看起來有幾分疲憊,他回想了下經過,然後皺眉,「我不知道。」

  「等你想起來,再告訴我。」

  我以為,安德烈因為腦震盪的關係,產生了逆行性遺忘症,安德烈卻告訴我,不是他忘了,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

  這個答案讓我有些驚訝。

  以我對安德烈的瞭解,或許真的有人可以敲他悶棍,但要完全避過安德烈的反擊,或是讓他逮不到人,很難,除非是專家。

  專家出手的可能性,基本上是零。

  安德烈或許揍了很多混混,但沒有實質上觸碰到任何一個黑幫的利益,不會有哪個黑幫吃飽太閒,僱用專業人士來敲他悶棍。

  隨著回想,安德烈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甚至因為頭暈而乾嘔。

  「別想了。」我知道,就算我這麼說,安德烈也不會聽,畢竟揍了他的人,很可能就是對亞里德下黑手的傢伙,但是,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哪怕是輕微腦震盪,如果沒有好好休養,也是會出問題的。

  「好好休息,剩下的讓我處理。」

  直到安德烈入睡,前來探病的希沃茲始終一臉古怪的盯著我,像是有什麼話想說,等我們離開病房,關上房門的瞬間,他便憋不住了。「你居然對他低語!」

  希沃茲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到不會驚動任何一個人,但他的語調卻透著說不出的驚愕。

  我很瞭解安德烈,他並不是一個被人敲了悶棍,就會乖乖放棄的人,事關亞里德,就是暈到吐,他也會從床上爬起來,想方設法把那傢伙揪出來打,為了讓他好好的休息,我只能對他使用低語。

  效果和我預料的一樣有效,甚至更好。

  我沒有對希沃茲作任何解釋,也沒那個必要,我只是將目光移到他身上,低語,「希沃茲,有件事麻煩你。」

  「把那傢伙找出來。」

  希沃茲顯然也對能無聲無息敲安德烈悶棍的人感到興趣,他想了想,像是事前保險般的問我,「如果對方也是怪物?」

  這句話的潛台詞很明,我想介入其他怪物的娛樂嗎?

  認識我的怪物,基本上不會對安德烈出手,更不會將自身的娛樂與他作上聯繫……賽門例外,會這麼幹的怪物,絕對不是我們的老朋友。

  介入別的怪物的娛樂代表怎樣的意思,就算希沃茲沒試著提醒我,我也很清楚。

  「那就嘆息吧!」我將手搭在希沃茲肩上,在他略帶訝異的目光中低語,「為彼此交錯的娛樂。」

    ***    ***    ***

  我有很長的時間,不曾在深夜出門,哪怕現代社會的人們越夜越瘋狂,我依然活得像是養身惜福的老人。

  當我一反常態的在接近深夜時出門,亞里德只是倚靠著牆,不發一語的盯著我。

  他沒問我跑哪,也沒問我去做什麼,因為他心裡同樣清楚。

  第一天半夜,他皺著眉,目送我出門。

  第二天晚上,他在我穿上外套時,發出冷笑。

  再來的日子,亞里德總是在不發一語的看著我,偶爾,在我準備出門時,轉身回房,重重的甩上房門。

  明顯不想和亞里德獨處的斯芬克斯,從第一天開始就悄悄跟著我溜了出來,亞里德甩門時,斯芬克斯總會問我,要不要直接把他吃了?

  他還向我保證,他會吃得很乾淨,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先不說斯芬克斯的吃相,要是亞里德如果哪天失蹤,安德烈頭一個懷疑的絕對是怪物,到時,哪怕是完全犯罪,我也沒法對安德烈交待。

  知道我想法後,斯芬克斯側頭問我,「意思是,如果你找到合理的解釋,我就能吃掉那傢伙?」

  「不,就算有理由也不行。」我覺得斯芬克斯似乎忘了,亞里德不單是安德烈的弟弟,同時也是我的情人。

  「就這樣?」斯芬克斯神情有些古怪,就連看我的眼神,也像是他從來不曾認識我一樣,半晌,他帶著幾分不能理解的嗓音悠悠揚起,「伊安,這不是什麼複雜的問題,我可以把他們兩個一塊吃了啊!」

  他說的很認真。

  認真到我確信,只要我說個好字,回去之後,他就會把馬恩兄弟給吃進肚子裡,這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打從離開埃及,就沒有吃飽過?

  「你很餓嗎?」

  站在我肩上的斯芬克斯舔了舔腳爪,「不,我只是想吃掉那傢伙而已。」

  我該佩服亞里德的能耐嗎?

  短短時間內,他就把埃及的古老怪物給惹毛到一心想吃了他。

  為了找出敲安德烈悶棍的傢伙,我不單找了希沃茲幫忙,就連附近區域的吸血鬼也收到了我的委託。

  結果大出我的意料。

  不管是希沃茲,還是其他吸血鬼,都找不到那傢伙,專程跑了回現場的希沃茲表示,在那裡,他只能聞到安德烈的味道。

  按理來說,在那種情況下,對方多多少少會沾到安德烈的鮮血,哪怕只有一丁點,希沃茲和吸血鬼也能循著血味找到對方,但是沒有,安德烈的血味只出現在幾個地方,一個是現場,一個是我家,另一個是通往我家的道路。

  前來幫忙的吸血鬼對我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試著尋找其他氣味的希沃茲,再次皺眉,「沒有。」

  沒有半點氣息。

  如果不是瞭解安德烈的性格,希沃茲幾乎要懷疑,是不是安德烈把自己弄傷的,畢竟,他搜遍現場,並沒有聞到任何一個和這事有關的氣息。

  就算是狙擊也會殘留火藥味,但是什麼都沒有。

  沒有目擊證人。

  沒有物證。

  那傢伙就像是憑空出現,再憑空消失,連個氣味跟痕跡也沒留下,希沃茲只能如此結論,「也許,安德烈只是不幸捲入某個怪物的娛樂。」

  這個機率很高。

  一個沒有氣味的怪物,簡直麻煩透頂。

  我看了希沃茲一眼,由衷的,誠懇的發表感言,「我實在很難想像,有這麼一個怪物在你的活動區域裡活蹦亂跳。」

  「什麼?」希沃茲先是一愣,旋即領會,「等等,為什麼是我?」

  我覺得希沃茲問了個傻問題,又或者,他沒有凶名在外的自覺?「除了你,有誰會試著把佩蒂給宰了?」

  光是敢對報喪女妖下手,就足夠讓希沃茲成為怪物們的討論話題。

  曾經做過這種蠢事的希沃茲噎了一下,最後,才緩緩的開口,「那已經是很久前的事了,最後也沒成功……」

  要是成功的話,我覺得不會有怪物想跟希沃茲當朋友了。

  一個能消滅報喪女妖的狼人,誰敢跟他當朋友?

  吸血鬼和狼人找不出兇手的情況下,我只好把希望寄託在其他怪物身上,在我推開半人馬酒館的門前,斯芬克斯已經動作迅速的爬到我肩上,乖巧的一趴,徹底進入埃及貓的角色扮演。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不顯露真實面貌?

  斯芬克斯當時一臉絕望的告訴我,如果讓人知道,他在前陣子被群人類又揉又抱,還被幾個人抱起來看過蛋蛋,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斯芬克斯回埃及,這段往事多半會成為他生命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半人馬酒館還是和往常一樣熱鬧,就如斯芬克斯所說的一樣,沒有半個怪物對化成埃及貓的他感到興趣,哪怕他不時喵個一聲,也沒有人搭理。

  斯芬克斯相當滿意。

  比起我帶著一隻貓混酒館,怪物們對我最近半夜出門的行為更有興趣,當他們知道,起因是因為安德烈被人敲了悶棍後,他們除了表達同情,再無其他反應。

  這個反應相當正常。

  如果不是安德烈和我熟識,他們興許連個同情之意也不會有,當他們知道,我在尋找那個對安德烈下黑手的傢伙時,他們的神情才為之一變。

  「哇噢,伊安,你是認真的嗎?」

  「誰那邊有賽門的聯絡方式?」

  「快把賽門叫回來,這個好玩太多了。」

  半人馬酒館裡,也有幾名和賽門不和的怪物,為了增添接下來的娛樂性,他們居然願意暫時放下仇恨,把賽門喊回來,壓根不在意賽門帶來的後遺症有多麻煩。

  我感受到怪物間的深厚情誼。

  就在其中幾位真的拿起手機,準備觸碰銀幕時,我輕輕放下酒杯,開口。「我相信,在賽門趕來前,這裡將有一部份的傢伙,暫時沒法出現在人前。」我頓了頓,朝倏然沉默的大夥微微一笑,「尤其是現在拿著手機的那幾位。」

  他們彷彿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怔怔的看著我,「這是威脅?」

  「當然不是,你們怎麼有這麼荒謬的想法?」興許是我的神情透著一股關愛,他們鬆了口氣,不得不說,我就喜歡他們這樣。

  「這是恐嚇。」

  一個等等我會關門放斯芬克斯的恐嚇。

  盤在我肩上的斯芬克斯彷彿察覺到了什麼,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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